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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知仇人已经死在了堡外,唐小姐大哭:“大仇一日不报,一日不敢死。”

段锦听着都觉得惨。心软如九郎,眼圈都红了,拳头都握紧了。

三郎心下也恻然,抬眼,却看得出来叶碎金依然平静。

她为什么可以这样平静呢。

这一刻,三郎也觉得看不懂妹妹。

叶碎金并非不同情唐小姐,只是她的情绪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波动。

因为类似的事,在她过去的人生里看过太多了。

人的心若硬了,便很难软回来;若老了,便很难年轻回来。

叶碎金的心,早就又冷又硬。

“你恨的人我都可以替你杀了。你的仇我替你报。我的地盘里,你想去哪都可以,我养你和你的孩子。”她说,“唐家堡,以后改姓叶。”

唐小姐并无异议,但她深深伏下身去:“还有一事想托付大人。”

叶碎金道:“你说。”

唐小姐抬起头,流泪:“我的弟弟,想托给大人。”

唐家应该是被灭门了,怎还有个弟弟活着?众人都诧异。

叶碎金也好奇:“他在哪?”

唐小姐泪流满面:“后院井中。”

后院有一口废弃的枯井。

当年门客带人血洗唐家的时候,唐小姐和父亲的小妾——那孩子的生母,一起把最小的这个庶弟吊进枯井中,才保住了性命。

小妾死了,唐小姐被门客霸占,不定期地偷偷地给井里扔食物。

门客唯恐斩草不除根,发现前东主的儿子少了一个,找了好几年。那个男孩便被迫在井里生活了好几年。

九郎十郎和段锦一起把他吊上来的,他看众人的眼神充满了惊恐——这些年,除了偷偷给他投送食物的姐姐,再没见到过旁人了。

他几乎连话都不怎么会说了,只敢缩在姐姐怀里发抖。

他浑身发臭,皮肤上一块一块地生着藓,除了他姐姐,没人想靠近他。

“且容我为弟弟收拾。”唐小姐告罪,“再令他拜见大人们。”

当然没人会不容她。叶碎金让他们姐弟团聚独处。她这边还有好多事要处理。

她这趟出来,目标是上马、慈丘、比阳三地,便是因为这三地面冲东北成犄角势。

而东北方向正是京城所在。

唐家堡的地理位置很好,大小也很好,略修整改造一下,正好给她做个军堡。

她忙到天光大亮才睡下,一觉睡到下午,被随军的贴身侍女叫醒。

“唐小姐自缢了。”她们低声说。

叶碎金坐起来,接过热手巾搓了把脸,赶过去。

弟弟们大多在补觉,或者在外面轮防,只有三郎和段锦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唐小姐微微晃动的屍体。

房间里的角落地缩着着光头的少年,皮肤上一块一块的藓。他头发里的虱子太多了,头发也早就打结僵硬,根本梳不开,所以他的姐姐今晨给他洗澡,便把他的头发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