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
赫连察言观色,道:“义父有什么为难事,直说便是。”
裴泽长叹一声,道:“阿云,你是知道的。从你投来房陵,我就十分中意你。”
赫连道:“义父对我恩重,自在心中。”
裴泽沉默许久,终於艰难地道:“但我,我只有莲儿这一个女儿……”
赫连抬起眼。
“是我对不起你。”裴泽道,“阿云,你俩的婚事,算了吧。”
赫连响云沉默半晌,问:“大娘会嫁给谁?”
裴泽不答。
但裴莲能接触到的男人也就那么些个。
再考虑她的性格,赫连很快就猜到了:“她中意太原赵景文?”
裴泽长叹,闭上眼睛直搓脸。
便是承认了。
书房中寂静。
赫连低头思索片刻,站起身来,撩起下摆跪下。
“这些年,承蒙义父收容我们叔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他道,“今日与义父缘尽,愿义父身体康泰,万寿长安,光复故地,心想事成。”
恭恭敬敬地大礼拜下去。
裴泽捉住他手臂将他托起,垂泪:”阿云,是我对不住你。”
“只我欠她太多,这是她一辈子的事,我、我委实……”
赫连亦握住他手臂:“大人,我明白。”
义父子之缘尽於一句“大人”。
裴泽垂泪。
赫连回到自己院中,侄子过来问:“又出什么事了?”
赫连道:“去通知我们的人,都收拾东西,我们要走了。”
少年还没明白,问:“走?走去哪里?”
赫连道:“不知道。”
他说:“我与大娘的婚事作罢了。房陵已非我容身之地。出去另寻地方吧,先走再说。”
少年吃惊,想问,犹豫一下,跺了跺脚,出去通知别人去了。
少年回到院中的时候,正遇到亲兵送来一只小箱子,放下走了。
“啥玩意?这么沉?”他颠了颠,打开一看,“谑,这么多金银?”
“大人送的程仪。”赫连响云道,“人齐了吗?”
少年道:“齐了。大家都很生气。”
“没什么好气的。”赫连道,“好聚好散罢了。”
他有家仆六七个,是他的私产。当初是带着来的,如今当然也带走。
少年去通知的便是这几个人。
都是行军之人,收拾包袱是最快。细软一裹,说走便可以走。
整好行装出发,裴泽出来送他。
“大人请回吧。”赫连看了看,问,“郎君呢?”
裴泽道:“他若知道,必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