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家的管家,也就是侯大叔拦住我说,大少爷临走之时已经留下了话,要方姑娘万万不可离开沙家堡,以防被仇家所害。我对侯大叔说道,我不担心自己是否会被仇家杀掉,只是害怕一鸣为了我在京城中遭遇不测,那样的话我会后悔一辈子。侯大叔苦苦相劝,我却执意不听,一心想赶往京城。当时我心中暗想,若是一鸣为了我与锦衣卫有了冲突,甚至被人围困,我便是一头撞死在马家,也要他平安归来。
“我正与侯大叔争论之时,却听有人跑进来对侯大步说,大少爷已经回到堡中了。我心下大喜,也顾不得自己只是沙家堡的客人,快步冲出了大堂,正看到一鸣从外面走了进来。我一头扑到他的怀中,喜极而泣……”
说到这里,沙夫人的眼中已有泪光闪动。那老仆侯震站在一边,却也是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起了往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沙夫人接着说道:“一鸣见我如此模样,倒吓了一跳,又有些不好意思,在我背上轻轻拍了两下。我这才醒过神来,见四周站了十几位沙家堡的家仆,登时害起羞来,又转头跑回了大堂。
“我倚在大堂中的一根柱子后,心中怦怦直跳,只觉得脸上一片火热,真想在地上找个缝隙钻进去。片刻之后,一鸣走了进来,低声向侯大叔吩咐了几句话。侯大叔听了之后,便带着屋中的家仆全都退了出去。一鸣关上了门,这才转身走到我面前,低声说道:‘方姑娘,有一件事情我要说给你听,只是你听了之后,不可过於悲伤……’
“我原本心中全是羞愧之情,被他这样一说,登时吓得清醒过来。抬头看到一鸣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京城中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双腿一软,竟然坐倒在地。一鸣急忙将我扶了起来,让我坐在一张椅子上,似乎有话要对我说,却又难以出口,只是在我面前踱来踱去。
“我见一鸣这副样子,知道马家一定是生了变故。虽然内心里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最后还是咬着牙说道:‘沙堡主,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罢。’一鸣这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了看我,缓缓说道:‘方大小姐三日前突然患了疾病,当天便过世了……’
“一鸣话音未落,我的耳边便似响了一声霹雳,同时眼前白光一闪,登时什么都不知道了。待我清醒过来,却见一鸣俯身在我面前,正自一脸惶恐地看着我。见我睁开眼睛,他才松了一口气,道:‘方姑娘,你要哭便哭出来罢。这是在沙家堡中,你无须顾忌。’
“我摇了摇头,道:‘沙堡主,我的眼泪在九江城外那艘乌蓬船上,已经全都流完了。您能告诉我,我、我的姐姐是如何过世的么?’
“一鸣见我这副样子,虽然再三要我先歇息片刻,然后再把事情说与我听。只是我心中全是悲伤愤怒,哪还有心思歇息。他拗不过我,只得将昨天他到了京城之后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原来昨日一早他骑了快马离开沙家堡,午时便到了京城。他想自己在九江救我之时,那个姓吕的瞧出自己用的是沙家堡的武功。这些人势力极大,自己在九江救人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到了北上的方家老大的耳中。这些人一路向北追来,目标定然是马家,此时定然已在马家周围布下了眼线。自己冒然登门,不只露了行踪,更会给马家带来麻烦。是以他进城之后,先找了一家客栈,将马匹交给店家,又吃了午饭,这才出了店门,便向东安门走了过去。
“他离开沙家堡之前,我已告知他马家的居处,是以他没费多大力气,便已到了马家所在的东安门扁担胡同。只不过他心思机敏,并未直接敲门,而是佯装成路人,打算先从扁担胡同走一遭,瞧瞧是否有方家的人窥伺在侧。哪知道他刚刚走到方家门前,却见对面匆匆来了十余骑,为道那人赫然竟是数日之前在大江上曾经见过面的四伯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