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家摇了摇头,道“厉公子,我并不是对姚广孝有什么怨恨。只是想想这三十多年……不,应该是将近百年,我朱家世代守在虎头岩外,每年都会将粮食运入山中。想不到这番辛苦,竟然只是大梦一场。唉,可怜我那些祖先,被牢牢拴在虎头岩,每日里如行屍走肉一般……”
他说到这里,语带呜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厉秋风知道朱三家是因为朱家受了姚广孝的欺骗,这才怅然若失。只是这事情实在无法安慰,只得苦笑了一下。便在此时,却听司徒桥说道“这寺门倒有点古怪,只怕其中大有文章。”
众人心下均想“咱们自从进入这里,哪一处没有古怪?你这话如同放屁,全然没有半点用处。”
司徒桥转过身子,对朱三家说道“你说你见过的那座静心寺没有寺门,是也不是?”
朱三家点了点头,颤声说道“若不是方才见到这座寺门,我还想不起来。那里确实没有寺门,过了一座石桥之后,便是院子。正对着石桥有一座大殿,却也并不算大。左右各有一排厢房,比大殿又要低矮不少。我朱家先祖言道,若是进入静心寺,只能在院子中暂避,万万不可进入大殿或厢房之中,否则会有极可怕的事情发生。是以这百余年来,我朱家之人即便是到了静心寺,也只是在院子中停留片刻而已。”
慕容丹砚说道“朱大哥,为何你想起那寺院没有寺门,便断定它是假的?”
朱三家道“姑娘有所不知。凡是寺院,最重寺门。若是没了寺门,便也称不上是寺院。姚广孝是僧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岂有建寺而不造寺门的道理?只不过我朱家历代先祖,均视姚广孝如神仙一般。他将守卫洞窟的重任交由沙、朱两家先祖,自然没有欺瞒二人的道理。唉,想不到啊想不到,他做任何事都留有后手。只怕对於成祖皇帝,也并非是一心一意。”
他话音未落,却听司徒桥冷笑道“姚广孝对朱棣这小子自然也不是一心一意。朱棣这个王八蛋,阴狠狡诈,为人歹毒,害死的人何止百万?姚广孝是何等人物,自然对朱棣也要留一手。”
成祖皇帝在民间的风评并不好,只不过自从成祖登基以来,锦衣卫、东厂监视百官和平民,动辄将人抓到诏狱严刑拷打,杀人无算,吓得官员百姓战战兢兢,生怕祸从口出,是以对於这位成祖皇帝来说,百姓最多只是腹诽,从来没有人像司徒桥这般张口大骂。厉秋风心下暗想“每次提到成祖皇帝,这位司徒先生都会破口大骂,倒似与成祖皇帝有深仇大恨一般。”
司徒桥说完之后,背着双手看着眼前的寺门,口中说道“民间将寺院的大门称为山门,用的是大山的山,其实这是谬传。正确来说应是三个的三字。这是因为寺院大门分为三处门户,中间的大门最大,称为无相门。无相在梵语中是出家之意,无相门的意思就是脱离色身肉体遁入空门,是以只有剃度出家的僧人才可以走无相门。左边的门叫空门,空门意味着一切皆空,无谓无求的。右边的门叫无作门,就是做人不得心思太多,要心静如水。方外之人到了寺门之前,应从左边的空门进寺,从右边的无作门离开。咱们面前这座寺门便是一座三门,各位想想,咱们应该从哪道门户进寺呢?”
众人听他侃侃而谈,都是大感稀奇。慕容丹砚笑道“原来是这样呀。我可一直以为三门的三字用的是大山的山。司徒先生,你真是见多识广,名不虚传。”
司徒桥听她称赞自己,颇为得意,笑道“算你小子有眼力。你说说看,咱们要从哪座门进寺?”
慕容丹砚一怔, 看了看寺门,道“既然你说方外之人要左进右出,咱们自然也要从左边的空门进寺。”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左侧的寺门说道。司徒桥嘿嘿一笑,道“若是真如你所说,姚广孝可就太笨了些。”
他说完之后,对众人说道“大伙儿以为从哪座门进寺比较妥当?”
群豪见慕容丹砚不知天高地厚,贸然张口回答,结果被司徒桥冷嘲热讽了一通。各帮派帮主、掌门人自重身份,不想自取其辱,是以都是默然不语。司徒桥见众人都不说话,却将目光转到了厉秋风脸上,口中说道“你这人颇有见识,不妨说说看,咱们要从哪座门进入寺院?”
厉秋风看了看寺门,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司徒桥正想出言讥讽两句,蓦然间看到厉秋风右手紧握着绣春刀,心下一凛,将已到了嘴边的几句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