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厉秋风收回长刀。蛇腹已然裂开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从大洞中涌了出来。巨蛇疼得身子不断抽搐,红色的眼珠已然变得黯淡无光。厉秋风转过身子,走到蛇头之前,右手长刀举了起来,先是以刀刺入巨蛇的左眼,用力一旋,已将那巨蛇的左眼眼珠挖了出来,随后依法炮制,又挖出了巨蛇的右眼。两只眼珠被挖出之后,滚落在地上,红色才慢慢消失。
只见巨蛇身子一阵抽搐,倏然间整个蛇身自头到尾猛烈颤抖,随后蛇头无力的歪在一边,眼见已经不活了。
厉秋风将绣春刀在蛇腹洁净之处蹭了几下,将刀上的鲜血和污迹抆除干净,这才收刀入鞘。待他转过了身子,只见众人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不由微微一怔,道:“这蛇已经死了,咱们尽可以从容离开。”
刘涌等人此时心中五味杂陈,惊惧於厉秋风手段之阴狠毒辣,暗想厉兄弟虽然称得上是一位英雄豪杰,只不过毕竟在锦衣卫当差多年,多少沾染了一些锦衣卫行事狠毒的习气。还好他一心向善,否则要是与咱们为难,咱们只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上。念及此处,人人心下都暗称侥幸。
慕容丹砚此时已被朱三家从地上扶了起来。她看着厉秋风的面容,心下暗想:“厉大哥自然不是狠毒之人,只是有时行事却出人意料,让人害怕,倒与哥哥有些相似。爹爹最不喜欢哥哥的性子,常说他时有暴躁之气,不能自制。厉大哥既然与哥哥投缘,只怕爹爹也不会喜欢他,这、这可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远远传来司徒桥的笑声,紧接着只听他高声说道:“在这里了!”话音方落,只听得一阵劈哩啪啦的声音。众人转头望去,发现司徒桥的声音来自几个巨大的木轮之后,因此看不到他的身影。过了片刻,却见司徒桥自一个大木轮后转了过来,得意洋洋地对众人说道:“假静心寺的通道已经被我打开了,咱们只要沿着铁链爬上去,就能赶回山下的洞窟,与群豪会合。”
便在此时,他看到了地上巨蛇的屍体,脸色一变,道:“他妈的,我只顾着去寻找机关,竟然忘了还有这畜牲。”说完之后,他看了刘涌一眼,道:“刘先生,各位不愧为江湖中的顶尖高手,这么短的工夫便将这畜牲杀掉了。佩服,佩服。”
刘涌强自挤出一丝笑容,对司徒桥道:“是厉兄弟杀了这条巨蛇,否则咱们可能有大麻烦。”
司徒桥心下一凛,竟然不敢去看厉秋风,只是对刘涌说道:“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我在京城听戏,有一段戏叫做白娘子永镇塔。说得是杭州书生许宣某一日在西湖岸边散步,遇到一位白衣小姐。这位白衣小姐貌若天仙,带了一个青衣丫环,正与许宣走了一个碰头。适逢天降小雨,许宣便将雨伞送给这一主一仆,自己冒雨离开。其后几次与这白衣小姐巧遇,终成一段姻缘。哪知这一主一仆是一条白蛇和一条青蛇变化成人形,来找许宣报恩。原来几世之前,许宣曾救过白蛇一命。这白蛇修炼千年,法术高深,又找了一条青蛇做自己的丫头,便来寻许宣报答救命之恩。只是后来金山寺的主持法海和尚瞧出白蛇的真身乃是妖怪,便将许宣带至金山寺隐藏。白蛇和青蛇自然不肯甘休,竟然找上金山寺,要将许宣抢了出来。那蛇妖使出手段,引来钱塘江水,要将杭州城淹没,以杭州全城百姓的性命来逼迫法海和尚交出许宣。法海和尚也施展力,江水每涨一尺,金山寺便升高一丈。最后蛇妖技不如人,白蛇被法海以金钵收了,
镇於塔之下。青蛇法力尽失,逃回峨嵋山修行,以图正果。许宣则受了法海和尚的点化,在金山寺出家,终成一代高僧……”司徒桥话未说完,慕容丹砚“哼”了一声道:“在我们江南,这故事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个法海和尚好生多事,人家是蛇妖也好,是小姐也罢,只不过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成了这样一段姻缘。偏偏这和尚多事,害了白蛇不算,连许宣也被他弄去做了和尚。我瞧着这和尚不是好人,说不定他喜欢上了白蛇,这才横刀夺爱,坑了许宣一家。”
众人听她说出这番惊世骇俗之语,人人心下均想:“胡说八道!正邪不能两立,蛇妖即便是想报恩,人与畜牲又怎能成就姻缘,那人世间岂不是乱套了?小姑娘没有见识,可笑,可笑。”
司徒桥却不理她,指着地上的蛇屍说道:“这条怪蛇一身青鳞,可千万别有一个白蛇姐姐也藏在这山洞里。若是出来给这青蛇报仇,咱们要想脱身,麻烦可就大了。”
众人知道他是戏谑之语,倒也并不放在心上。既然要爬上去,众人便各自取了四五支火把。每人手中点起一支火把,将其余的火把背在身后,以备不时之需。待收拾停当之后,却见司徒桥举着火把在那蛇屍腹部转来转去。过了片刻,只见他停下了脚步,右手钢抓伸进了蛇腹之中,慢慢搅动了几下,这才将钢抓收了回来。只是此时钢抓上已夹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暗绿色圆球。司徒桥将火把放在地上,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似布非布、似皮非皮的褐色袋子,将那圆球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口中说道:“这怪蛇世间少有,蛇胆用作药物,定有奇效。只可惜取胆之时这蛇已死了,若是趁它活着之时将胆取出,药效更佳。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