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帆叹了一口气,道:“以暴易暴,原非好事。咱们前前后后已杀了二十七人,实非本意……”
青衣人见於帆面露不忍之色,口中说道:“大人,这二十七人都是些奸诈之徒,死不足惜。就说这主仆二人,在京城之中便作恶多端,草菅人命,外放之后,又收敛钱财,贪赃枉法。咱们将他们除掉,是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大人不必自责。”
於帆喟然长叹,道:“只是这些人家中也有老小妻儿……”
他说到此处,便即住口不说。青衣人嘴唇张了张,想要说话,最后还是咬紧了牙关,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待两人到了洛阳城北门之时,天色已然全黑,城楼上点起了灯笼火把。城门口站着十余名军卒,正自盘查进出城门的百姓。只不过这些军卒尽是些老弱残兵,看上去个个疲惫不堪,只是虚张声势,很快便将众人放进城去。
於帆带着青衣人走进城后,这才低声对他说道:“从巡抚衙门发回来的公文来看,咱们来得早了五六日。若是此时去了修武县,不免惹人生疑,以为咱们急着赶到修武县,只是想要得到什么好处。倒不如在洛阳城多停留几日,虽说是走马观花,却也能看看这城池昔日的模样。”
他说到此处,回头看了看洛阳北城的箭楼,这才接着说道:“当年离开洛阳城,我还不过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年。今日归来,却已过了三十一年。唉,弹指一挥间,已将垂垂老矣。”
青衣人却并不在意,道:“这洛阳城我倒是来过几次,也没什么好瞧的。不明白大唐盛世,为何会选了这里来做陪都。”
於帆道:“洛阳为四战之地,古来便是战场。这城楼烧了建、建了烧,不知道重复了多少个来回。便是咱们脚下,一层一层的堆叠了不下十个朝代的殿宇楼阁。可是大唐之时,这洛阳可是繁华之都,是以武则天才会将洛阳称为神都,乐得在此处逍遥自在。待到了玄宗盛世,这洛阳更是花团锦簇,繁荣到了极点。只是乐极生悲、物极必反,待到了渔阳鼙鼓动地来之时,洛阳落入叛军之手,便是它衰败的开始。自安史之乱开始,洛阳屡遭兵火,再也无复往日风光。 一家、一村、一镇、一县、一府、一国,一旦失了人心民气,要想复原,那可是难上加难。”
他说到此处,叹了一口气,道:“你不可以今日洛阳之衰败,鄙视它旧日之风光。”
青衣人嘿嘿一笑,道:“大人说的是,我记下便是。”
於帆见他笑嘻嘻的模样,分明没有将自已的话记在心中,只得又叹了一口气。
便在此时,青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右手探到了腰间,紧紧握住了一物。
於帆见青衣人面色大变,知道四周定是出了变故,便也停下了脚步。
此时华灯初上,街道两侧的店铺点起了灯笼。行人虽不甚多,却也可以说得上是人流不断。
青衣人转头四处张望了片刻,这才对於帆说道:“奇怪,方才明明察觉有人在盯着咱们,只是为何却又看不到人?”
於帆素知青衣人之能,既然他说有人窥伺,十有是被人盯上了。他对青衣人低声道:“想来是我在戏台上救了两个顽童,引得洛阳当地的武林人物起了疑心,这才派人跟着咱们。”
青衣人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大人说的是,只要不碍着咱们的大事,便也不必理会他们。”
两人又向前行,这次却都留上了心。果不其然,在两人身后不远处,时不时的有人窥探。而路边有些售卖干果、零食的小贩也盯着两人,不时与人窃窃私语。
青衣人见这些人鬼鬼祟祟,心下有气,对於帆说道:“这些道貌岸然的王八蛋!自己不做善事不说,别人做了善事他们竟然心怀不满。大人,你先回客栈,待我教训教训这些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