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虽然是自言自语,却被曹彬听在了耳中。只见他微微一笑,道:“这位先生,你尽可以将这事情当做是一场大梦。咱们只不过是在梦中相遇,或许大梦醒来之后,你我便会各自西东,从此再不相见。”
厉秋风听曹彬如此一说,心下一凛,暗想听曹彬说话,竟似已自猜到身处幻境之中。虽然自己脑中所想的曹彬,只不过是在书中读过他的一些事迹之后拚凑出来的印象,可是此刻见到曹彬的言谈举止,却发觉此人洞察世情,处乱不惊,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高力士面如死灰,嘴角抽搐,一双眼睛紧盯着韩礼,似乎随时都要扑上去将韩礼撕为碎片。饶是韩礼精通奇门五行之术,见了他如此怨毒的目光,却也是心下一寒,不由后退了两步,口中说道:“高大管家,此事虽因韩某而起,不过将咱们困在这里的却另有其人,你可不要拿韩某出气。”
厉秋风见情势诡异,心中疑云大起。是以对韩礼说道:“韩先生,此处的奇门五行大阵,是否为你所设?”
韩礼瞧见厉秋风的身形步法,知道此人武功极高,见他与高力士一路,只道他是李隆基请来的武林高手,赶到此地追杀自己。韩礼从李隆基手中得到诸葛遗阵的阵图之后,当真是大喜若狂,躲在王府后花园中苦苦钻研。此前他受了李隆基重金邀请,前往长平古战场办事。只不过其时他并不知道骷髅大王庙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待到了谷口村之后,却发现谷口村和骷髅大王庙左近十余里的范围之内,早已被人设了极厉害的结界。韩礼精通奇门五行,遇到如此厉害的结界,便如剑术高手遇到绝顶剑客一般,一定要比个高下,方能一偿心中所愿。只是进入骷髅大王庙之后,始作俑者念空和尚已然身首异处,韩礼不由大失所望。不过他在谷口村和骷髅大王庙左近一番勘察,越看越是心惊,不知道念空和尚布下如此厉害的阵势,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首发
直到拿到了阵图之后,一番钻研之下,韩礼恍然大悟,知道这份阵图实际上是一个更为厉害的结界。回想此前李隆基派出心腹高力士、王毛仲、李守德三人前往谷口村,欲除掉念空和尚,韩礼隐隐猜出了李隆基的意图所在。待到他将阵图融会贯通,心痒难耐之下,便悄悄离了王府,直奔长平古战场,要试试自己是否能启动骷髅大阵。
只不过韩礼却也知道,李隆基藏有这份阵图,是想利用它来争夺帝位。自己带了阵图不告而别,李隆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此时见了高力士和厉秋风,只道两人是奉了李隆基的密令来除掉自己。眼前被困於此,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正好可以说动高力士和这个年轻刀客不与自己为难,待逃出结界之后,再想法子逃走,或是除掉高力士和厉秋风,以除后患。
念及此处,韩礼摇了摇头,口中说道:“韩某不辞而别,实有说不出的苦衷。因为这阵图太过神奇,研习奇门五行之辈,见了阵图之后没有一个会不动心的。我生怕王爷不许试演阵图,一时糊涂,稀里糊涂地溜出王府,直奔谷口村而来。一路之上倒也平安无事,只是到了谷口村之后,突然天降大雾……”
韩礼说到这里,厉秋风等人脸色大变。苏岩忍不住说道:“原来你也遇到了这场大雾……”
韩礼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压根不是雾,而是有人故意布下了结界。”
司徒桥和长孙光明精通奇门五行,听韩礼说是有人布下结界,同时摇了摇头。司徒桥说道:“结界确是极为厉害的阵法,只不过仍然脱离不了机关消息之术。若要造出大雾这种幻像,须得要在四周封闭之处,否则阳光普照,或是风吹云动,结界立时消失,谷口村地势开阔,世间哪有这等厉害的人物,能在谷口村左近布设结界?”
韩礼没想到司徒桥竟然也精通结界之术,倒是颇为惊讶,只道此人也是李隆基请来对付自己的高手,心下暗自提防。他看了司徒桥一眼,口中说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世间奇人异士不知道有多少,岂是咱们这些井底之蛙所能知晓?在此之前,韩某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只是瞧眼前的情形,却也不得不信。我在大雾之中绕来绕去,有时发觉雾中有人,距我并不太远,只不过走了过去,却压根连鬼影都没有一个。后来无意之中走上了一座木桥……”
厉秋风等人心下悚然一惊,回想起木桥上的情形,已是恍如隔世。
韩礼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后来我才明白,其实那不是一座木桥,而是结界中的一处幽冥之门。大雾是结界的引子,其目的是遮掩咱们的眼睛,而木桥才是将咱们引入结界的门户。若是真以为那是一座木桥,自然便会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便如有人故意建起一座城门,人若走过城门,自然以为自己进了城,却不会去想这只是一座门罢了,走过门之后,眼前可能是万丈深渊,也可能是一片荒野。只不过先入为主,所见所想,已被故布疑阵那人掌控於手中。”
厉秋风听他说得玄妙,心中暗想:“此人说起话来,比司徒桥和长孙光明还要虚幻缥缈。这些江湖术士痴迷於邪术,只怕坠入他人陷阱之中还不自知。”
众人听得云山雾罩,心下惊疑,一时之间无人说话。韩礼接着说道:“我虽然知道四周杀机暗伏,只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过了木桥。不久之后,看到路边有一家酒馆……”
他说到这里,厉秋风等人心下早已想到了太白居,只不过都没有说话。杨延嗣却没有什么顾忌,嘿嘿笑道:“想来你也到过太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