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一脸迷惘,转头看了玄机和尚一眼,嗫嚅着说道:“大爷,您这话说得可太过奇怪。这位大和尚是独自一人到了小店,等着咱们给他做素斋。除了大和尚之外,那桌可没有其他客人……”
胡掌柜此言一出,司徒桥脸色大变,转头看了玄机和尚一眼,口中说道:“玄机大师,你的手臂没事罢?”
玄机和尚耸了耸肩膀,这才发现肩头上压根没有受伤。只不过肩头酸痛,颇为难受。玄机和尚武功高强,精修佛法,素来临危不乱,此时却是一脸惊恐。只见他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贫僧肩上的伤口竟然不见了,这倒真是奇了。”
店小二在一边说道:“大和尚方才好像做了恶梦,似乎呻吟了几声。咱们也不敢打扰大和尚,是以没有将您叫醒。”
厉秋风越想越是惊疑,心想难道方才真是做了一场大梦?只不过若这真是一场梦,却也太过惊心动魄。
他思忖了片刻,瞥见了蜷缩在地上的那个灰衣人,於是指着那人对胡掌柜说道:“这个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胡掌柜苦笑道:“这位客官在各位之后来到了小店,坐下来呼酒叫菜,还给咱们讲什么杨家将的故事……”
厉秋风等人听到“杨家将”三字,立时留上了心。只听胡掌柜说道:“只不过这位客官说得兴起,讲到杨七郎杀出重围到潘仁美军中求救,却被潘仁美灌醉之后,悬於高杆之上,射了一百零八箭,将这位天下无敌的猛将活生生射死……”
胡掌柜说起杨家将的故事,登时逸兴横飞,唾沫四溅。司徒桥此时全身气血流动,已不似方才那般无力走动。是以他“哼”了一声,一摇三晃地走到厉秋风身边,对胡掌柜说道:“咱们问你一句话,你倒是有一百句等着,可是没一句说到点子上。”
胡掌柜见他面色不善,吓了一跳,不敢再胡说八道,急忙赔着笑脸说道:“大爷教训得是。小人这嘴就缺个把门的,该死,该死。方才这位客官说到杨七郎中箭毙命之时,想不到他自己突然双目一翻,便即倒在地上,成了这副模样……”
厉秋风心下一动,快走两步,抢到灰衣人身边,对店小二说道:“你将他的身子翻过来,我瞧瞧他是什么模样。”
店小二不敢违拗,伸手将灰衣人翻了过来,此人现出面目之后,厉秋风和司徒桥都是大吃一惊。只见这人赫然便是方才在荒村之中想要诱杀众人的那个倭贼。只不过当时这人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瞧上去能有七八十岁的模样。此时这人的面容虽然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头发、胡子却是一片乌黑,衣衫也甚是整洁,瞧上去不过四十多岁年纪,全然不似方才那般落魄。
司徒桥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子仔细端详着灰衣人。片刻之后,司徒桥站直了身子,面色凝重,对厉秋风沉声说道:“他是全力施展移魂大法之时,猝然被人反击,使得他走火入魔,心脉尽断。即便这条性命能够保住,今后也只能是一个痴呆之人。”
厉秋风心下一凛,沉吟了片刻,这才对司徒桥说道:“依司徒先生看来,方才咱们是被此人算计,才会陷入到幻境之中么?”
司徒桥皱着眉头道:“是否是此人下的毒手,我也说不准。不过咱们陷入的迷魂大阵厉害之极,若是这个倭贼做了手脚,他要杀掉咱们,想来并非难事。可是此人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想来并无如此高明的手段。不过此人确是一直窥伺在侧, 想要趁机取了咱们的性命。是以依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妄想火中取栗之人,并非是始作俑者。”
此时长孙光明也走了过来,仔细查看了灰衣人的情形,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胡掌柜、店小二和那个老者不知道厉秋风和司徒桥在说些什么,都是一脸茫然。长孙光明道:“原来咱们屡遇奇险,都是这个扶桑人在捣鬼。所幸厉大侠瞧破了这人的阴谋诡计,破了他的移魂大法。此人就算一时不死,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话音未落,忽听那灰衣人喉咙之间“格格”作响,双眼猛然睁开,一脸惊恐地看着众人。待他看到厉秋风之时,身子猛然一抖,眼睛中露出奇异的光芒。只是这光芒一闪即逝,片刻之后,灰衣人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复又蜷缩成一团,眼见不活了。
胡掌柜和店小二吓得逃出老远,那老者却并不惊惧,只是看着灰衣人如此模样,脸上露出了不忍的神情。直到灰衣人双目紧闭,身子一动不动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可惜一身好本事,尽数化为乌有。唉。”
厉秋风见灰衣人已然死去,心下疑团却没一个解开,不由焦躁起来。他盯着胡掌柜,口中说道:“胡掌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掌柜躲在柜台后面,探出一个脑袋,颤声说道“什么、什么怎么一回事?我、我、我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