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司徒桥和玄机和尚在屍体堆中转了一圈,已自走回到厉秋风和於帆身边。司徒桥道:“他妈的,这里的屍体共有七十一具,死伤不可谓不惨重。不过我瞧这些死鬼可不像是天龙门的人,说不定下手的倒是天龙门那些王八蛋。”
玄机和尚摇了摇头,对厉秋风道:“贫僧方才将这些屍体尽数翻检了一遍,这些人确实是与段诚、黄寨主等一起要去云台山赴援的各路英雄好汉。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人在这里尽数截杀。这些人都是洛阳左近的江湖好汉,是以得到消息最快,便即聚在一起,打算同往云台山。其中虽然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高手,不过段诚和黄寨主武功却也不算太差。这七十一人联起手来,就算崔延寿武功再高十倍,要想将这些人一鼓聚歼,却也绝非易事。”
玄机和尚说到这里,看了厉秋风一眼,接着说道:“厉施主,你和司徒施主其实一直怀疑无极观、逍遥观、空明寺是被武林各大门派联手剿灭,其目的在於杀人灭口,彻底撇清与元军、太祖皇帝联手覆亡魔教的关系。厉施主,司徒施主,贫僧这话说得没错罢?”
厉秋风面露尴尬之色,司徒桥却是毫不在乎,嘿嘿一笑,道:“大和尚,你虽然穿着僧袍,可是这份机心,却比世俗之中那些聪明人厉害得多了。”
玄机和尚却不理会他的戏谑之语,接着说道:“贫僧身在洛阳,相信是最早接到这一消息的数人中的一个。也是最先赶赴云台山赴援之人。若真是各大门派的首脑人物下了灭掉这两观一寺的决心,却也没有力量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聚齐这么多高手,能将无极观、逍遥观、空明寺一举消灭。段诚、黄寨主等人出发已经算快的了,瞧他们身上的创口,死去应该不到两天。也就是说,这批洛阳左近的好汉应该是仅次於贫僧的第二队援兵,可是他们两日之前才走到这里,各大门派又到哪里去调集到足够的高手,能将无极观等一举挑了?!”
玄机和尚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对厉秋风道:“虽然当年武林各大门派与元军、太祖皇帝联手剿灭魔教,这事情办得确实不大地道。不过其时魔教势大,早有尽灭江湖各大门派之心。是以名门正派联手自保,却也很难说是一件错事。总不能让各大门派坐视魔教杀上门来,各门各派尽数覆灭罢?贫僧是方外之人,原本不应参与这些江湖争斗,不过这些年来,机缘巧合,却也见过不少名门正派的首脑人物。这些人之中,确有沽名钓誉、自私自利之辈,不过大多却都是一副侠义心肠的英雄豪杰。如泰山派掌门人关平,华山派摘星剑客刘涌。若是说这些人下狠心将无极观、逍遥观、空明寺近千人尽数放火烧死,贫僧决计不敢相信。”
厉秋风听玄机和尚提到刘涌,便也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别人我不知道,华山派的刘涌先生,确实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恶事。”
於帆听三人讲起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大半听不明白。趁着三人住口不说之际,他开口说道:“方才的事情还没有说完。我听了张师爷的话后,才明白黄知县为何会忧心忡忡,只得安慰了他几句,便即告辞离开。待到了次日一早,我到衙门办公之时,却听说巡抚衙门和知府衙门的大官和公差已经在大半夜便走了。那个锦衣卫老者更是不知所踪。我急忙去见黄知县和张师爷,却听张师爷说,进入修武县衙门的只是巡抚衙门和知府衙门的大官,他们手下上千名公差、仆人全都留在城外。而且锦衣卫也来了不少人,不知道藏在城外什么地方。昨晚天还没亮之时,住在县衙的这些大官便即带人悄悄走了,城外千余人也不见了踪影。
“我听张师爷如此一说,才知道他早就派出了眼线,盯住了这些不速之客,心中对他倒有些惊惧。巡抚衙门和知府衙门那些官员还好说些,我瞧着其中有几名官员和黄知县、张师爷眉来眼去,只怕私下里也有些来往。不过锦衣卫是从京城来的,个个都不是好相与之辈。那个老者更是高深莫测,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张师爷敢派人盯着锦衣卫,这份胆子是大是小我不知道。不过若是换了我,就算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只怕我也没这份心思。”
厉秋风心下暗想,自己在洛阳城,曾经偷听过洛阳知府韩去思和他的师爷密谈。其时便觉得这两人极有心机,高深莫测。此时听於帆提起修武县这位姓张的师爷,却也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想不到到了河南,左右政局的并非是各地的知府知县,倒是藏在这些官员后的一群师爷。此事若是放在京城,那是万万不可想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