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长出了一口气,信步向前走去。待他走入空地外的一条大街,左右两侧的宅子大半都是漆黑一片。此时天色已接近全黑,眼前朦朦胧胧看得不大清楚。他向前走了约摸半里地,有一队举着火把巡查的捕快走了过来。就在双方要抆肩而过时,为首的那名捕快突然冲着厉秋风说道:“这不是厉大侠吗?”
厉秋风没有想到这名捕快竟然认得自己,心下一怔,便即停下了脚步。那名捕快走到他身前,笑道:“厉大侠好雅兴,这是吃完晚饭出来遛弯儿吧?”
借着捕快手中火把的光亮,厉秋风见这名捕快有些面熟,想来也是修武县衙门的捕快,是以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天一落黑,各位就得上街来巡查,真是太辛苦了。”
那名捕快愤愤不平地说道:“心不苦,他娘的命苦!知府衙门那些王八蛋都在县衙里蹲着,在大街上巡查这活儿就全交给了咱们这帮兄弟。天寒地冻,谁不知道在衙门里待着舒服?!”
他说到这里转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厉大侠,有件事情我得和你说一下,你可不要多心。”
厉秋风见这捕快神神秘秘的模样,便即开口说道:“有事尽管说便是,在下洗耳恭听。”
那名捕快小声说道:“今日一早,河南按察使梁欢梁大人到了咱们修武县城。我听衙门里的孙书办和后院端茶送水的王老狗说,梁大人对咱们黄知县好像不大满意,下午已经发了两次火,大骂了黄知县一通。说是咱们修武县城治安不好,百姓刁蛮。黄大人懦弱无能,被刁民所欺,这才使得凶案不断发生。梁大人已经放下话了,他要派出身边的亲信在城中明察暗访。兄弟们都说这是因为黄大人没有给梁大人好处,这孙子借机要坑黄大人。他派人到城中暗访,无非是想要找黄大人的把柄,以此来要挟黄大人,要么给他送银子,要么他就递折子罢黄大人的官。”
厉秋风没有想到梁欢竟然如此蛮横,到了修武县城只一天,便敢勒索下属,索贿受贿。只是回想早间此人的作派, 做出这等事情却也不足为奇。他哼了一声,口中说道:“真是没有王法了。韩知府也在城中,他没为黄知县说话吗?”
那名捕快“呸”了一口,愤愤然地说道:“姓韩的早他娘的做了缩头乌龟,哪里会为咱们黄大人说话?!还有衙门里的张师爷,平日里小嘴巴巴巴巴地说个不停,今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躲得影儿都不见。倒是冯师爷和尹捕头据理力争,为黄知县说了几句好话。结果两人被梁大人破口大骂,若不是姓梁的手下一个姓白的师爷劝解,只怕冯师爷和尹捕头丢了差事不算,一顿板子也是跑不了的。”
众捕快围在一处,七嘴八舌地发起牢骚来。更有人大骂按察司衙门的公差捕快比洛阳知府衙门的人还要坏,公然勒索城内的商户,简直与强盗无异。
为首的那名捕快对厉秋风说道:“方才这话说得远了。我是见厉大侠挎着腰刀,穿的却是平民百姓的衣衫。这要是被梁大人派出来的亲信见到,定然会上前盘问。以厉大侠的本领,自然不会将这些乌龟王八蛋放在眼中。可是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这世上的官儿,不是一个个都像咱们黄知县这样讲道理。厉大侠是世外高人,犯不上与这些王八蛋呕气。这些日子城内乱七八糟,天还没黑就家家关紧了大门,也没什么看头。厉大侠还是尽早回去歇息,否则遇上梁大人放出来的那些恶狗,不免惹出麻烦,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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