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蒋师爷说道:“马庄主,你们马家庄中出了大事,你却丝毫不知情。你可知道,死在王家庄的这两个人都是谁吗?”
马庄主大声说道:“我自然知道。一个是咱们庄子守门的庄丁,姓陈名开。另一个是侯家的子弟,也算是我的一个内侄,名叫侯老歪。这两人不晓得什么原因,得罪了王家父女,竟然被他们抓到了王家庄,惨遭杀害。”
蒋师爷摇了摇头,口中说道:“马庄主,你错了,你全然错了。据朱公子所说,有人盯上了你们马家庄。昨日他在马家庄外,见到你们庄子中有一伙人起了内讧。这个叫侯老歪的人被人暗算,若不是朱公子出手相救,只怕早已经被活埋了。更加奇怪的是侯老歪被害之后,马家庄内又出现了一个侯老歪,指使你们马家的庄丁围攻朱公子。朱公子迫於无奈,抓住了姓陈的庄丁,连同被刺了一刀的侯老歪一起带回了王家庄。”
蒋师爷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马庄主,朱公子抓了这两个人,是想查清马家庄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并非要与你为难。若是没有朱公子帮忙,只怕那些暗地里正在筹划阴谋的人已经对你下手了。”
马庄主一脸惊愕,嘴巴张得老大,半晌之后才颤声说道:“哪、哪有此事?蒋师爷,你可不要受了小人、小人的蒙骗……”
何捕头心下也是惊疑不定,对蒋师爷越发不满,是以他冷笑了一声,口中说道:“蒋师爷,这事可不能开玩笑。眼下已经死了四个人,就算李大人想要将这案子压下去,只怕也没这个胆子。须得行文辽阳知府衙门,甚至辽东巡抚衙门也会受到惊动,你老兄在东辽县城可以呼风唤雨,可是一旦知府衙门和巡抚衙门派人前来查案,事情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蒋师爷看了何捕头一眼, 微微一笑,道:“何捕头说的不错。这等大案,已不是咱们东辽县知县衙门所能处置。不过若是知府衙门和巡抚衙门派人到东辽县查案,必定要牵扯出更多事情。比如这半年以来,排帮死伤不少,有些人死得莫名其妙,屍骨无存。上官到此追查,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只李大人吃了瓜落,恐怕咱们这些办差的人也很难脱身。何捕头,你说对不对?”
何捕头心下一凛,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这半年之间,马庄主手下的排帮帮众死了二十三人,伤了十余人。死者的家人曾到衙门闹事,说是这些人都是在绿江之上被绿林响马所杀,马庄主又不肯多给抚恤,生计没有着落,这才到衙门鸣冤。最后还是马庄主花了大把银子上下疏通,才将此事压了下去。何捕头身为东辽县三班捕快头目,私下里却听说马庄主与大雪山周边的几伙绿林响马暗中勾结,图谋独霸绿江上放木排的买卖,为此与其它府县的大户人家起了冲突,大大小小的械斗打了十几场,排帮才会有如此多的死伤。若是辽阳知府衙门和辽东巡抚衙门派了官员到东辽县来查案,此事难以隐瞒。到时不只马庄主要倒大霉,收了他大笔银子的李芝生和潘师爷也绝对跑不了。何捕头虽然不像潘师爷那般与马庄主穿了同一条裤子,不过平日里也从马庄主手中得了许多好处。一旦马庄主犯了事,何捕头也难以脱罪。念及此处,何捕头心下惊恐,额头涔出了冷汗,颤声说道:“是,蒋师爷说的不错,咱们须得谨慎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