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原本打算上船之后,立时扬帆出海,脱离了倭寇大队人马的追杀。到了那时,船上只有柳生宗岩和他的几名亲信手下,自己与戚九、慕容丹砚、萧东联手与他斗上一斗,就算不能取胜,也足以自保,十有能逼迫柳生宗岩跳海逃走。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柳生一族的老巢中竟然有如此规模庞大的石洞,更没有想到大船已被柳生宗岩弄到石洞之中。如此一来,就算自己和慕容丹砚、戚九等人上了大船,想要将柳生宗岩和倭寇隔开已不可能,扬帆出海的打算更是成了泡影。此时虽然只有柳生宗岩和独狐雪等七八个人站在大船上,可是一旦自己和慕容丹砚等人偷袭柳生宗岩,岸上的柳生一族的杀手势必蜂拥而上。到了那时,就算自己和慕容丹砚、戚九能够自保,但是王家父女、张实、秦老五等人必然无幸。事情有了如此变化,厉秋风虽然不能说是方寸大乱,仓促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无奈之下,他只好尽力拖延,想尽办法暂时留在岸上,心中苦思脱身之计。柳生宗岩话音方落,厉秋风嘿嘿一笑,口中说道:“柳生先生此言差矣。眼下柳生先生是主人,咱们是客人,局势尽在柳生先生掌握之中。除非厉某不想活了,否则怎么敢消遣柳生先生?只不过生意场上无父子,此事关系重大,厉某看不到银子,心中总是有些不安,还请柳生先生体谅。”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实不相瞒,厉某巴不得立时拿了银子就走。若是柳生先生不想横生枝节,还是劳烦你下令将银子搬了下来。咱们验过之后,若是没有什么差错,一定将铁箱中的东西交给你便是。”
柳生宗岩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盯着厉秋风,左手拄着油布伞,右手按在伞柄之上。在场的诸人之中,只有厉秋风和慕容丹砚曾经与柳生宗岩交过手, 知道他手中的油布伞是一件杀人利器,端得是厉害之极,是以心下暗自戒备。萧东、胡掌柜等人却在心中埋怨厉秋风不该横生枝节,惹出麻烦。眼看着柳生宗岩怒气冲冲的模样,随时都会下令船上船下的倭寇围攻过来,是以人人心下都是惊惧不安。
过了片刻,只听柳生宗岩冷笑了一声,右手缓缓离开伞柄,捻着颏下几缕胡须,口中说道:“好,不愧是阳震中亲手调教出来的高手,临危不乱,镇静自若。老夫手下若是也有一位能与厉少侠比肩之人,也不必灰头土脸,处处受制了。”
厉秋风见柳生宗岩没有翻脸,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微微一笑,口中说道:“柳生先生此言差矣。这十余年间,柳生先生纵横天下,杀害了无数中原武林豪杰,令武林各大帮派闻之色变。我听说柳生先生原本困居於扶桑国一个荒凉的渔村之中,仗着天资聪明,再加上善於使用阴谋诡计,在扶桑国闯下了赫赫威名。虽说后来仕途蹉跎,如丧家之犬逃入大明,不过屡败屡战,这份心气儿着实让人佩服。柳生先生的手下,如森田父子、飞花逐月,都可以说是毒如蛇蠍的人物,厉某甘拜下风。何况先生手下还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军师柳生旦马守,更是令厉某坐卧不安。以厉某来看,这位柳生旦马守可以说是青出於蓝而胜於蓝,虽居於幕后,却将厉某等人玩弄於股掌之上,这份智计,即便是与诸葛武侯相比,只怕也不遑多让。厉某此行若是缘悭一面,见不到这位柳生旦马守先生,实在是有入宝山而空手归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