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听掌柜接着说道:“百姓们虽然围住了知县衙门,但是谁也不敢冲进衙门去将知县揪出来。不过知县一伙人见百姓势大,却也不敢再派公差捕快出来驱散百姓。何况就算知县这个狗官下了命令,那些狗腿子吓破了胆,也绝对不敢奉命出门。如此僵持了两天两夜,有些百姓生怕日后遭受知县一伙的报复,心中打了退堂鼓,趁着无人留意,便即偷偷溜走了。饶是如此,仍有六七千百姓聚在衙门外面,叫嚷着要衙门为百姓作主,严惩凶手。”
掌柜说到这里,慕容丹砚双眉一挑,大声说道:“你们这不是缘木求鱼么?凶手是知县这个狗官的死鬼老爹,你们去求知县严惩他爹,简直是痴人说梦!若是知县这个狗官能够大义灭亲,只怕早就将那个老色鬼绑了起来,判了死罪。”
掌柜听慕容丹砚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人家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老百姓在官府眼中,无非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咱们要想造反,只怕一百年也不成。到了第三日晚上,又有不少人偷偷溜走,聚在衙门门前的百姓只剩下了一两千人。剩下的这些人见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却也不像先前那般坚持,也想着趁着夜色溜回家中,免得受了知县的报复。
“就在那天晚上,衙门之中突然传出一阵鬼哭狼嚎。衙门外面的许多百姓正想离开,突然听到如此凄厉恐怖的叫声,不晓得衙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由停下了脚步。只听得叫声越来越近,似乎发出声音的那人正从知县衙门后院向前院奔来。
“片刻之后,鬼哭狼嚎的声音已然到了衙门前院。百姓们正自惊骇之时,忽听轰隆一声巨响,衙门的两扇大门突然倒塌,从里面冲出来一个赤身之人。只见这人如同一个肉球,全身都是赘肉,一下子从衙门里面冲了出来,在衙门前乱蹦乱跳,如同疯了一般。百姓们心下大惊,定睛望去,才认出这人竟然是知县那个死鬼老爹!”
慕容丹砚听到这里,心下大喜,双手一拍,口中说道:“妙啊!想来这个老坏蛋听说围住衙门的百姓正在散去,心下高兴,便在后宅喝酒庆贺。没想到喝得醉了,才会变得如此疯魔。”
掌柜神情凝重,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说来惭愧。那天晚上我也打算偷偷溜回家中,只是看到如此怪异的情形,心下又惊又喜,便即躲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个老家伙出丑。只见他在衙门前的大街上手舞足蹈,状若疯狂。许多公差捕快在衙门内探头探脑,虽然想要出来将老家伙拽回衙门里面,可是看到门外兀自围着一两千百姓,而且还有许多已经溜走的百姓听到消息,正在纷纷赶了回来,只好躲在衙门里面,不敢冲出来救人。
“那个老家伙蹦跳了良久,突然停了下来。也不晓得怎么一回事,也没见他如何用力,竟然一下子蹦到了衙门前的石狮子头顶,冲着围在四周的百姓说起话来。老家伙将这些年他干的那些坏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讲了出来,一边说话还一边打自己的嘴巴,片刻之后,只见他的脸颊高高鼓起,嘴角鲜血直流,情形极是诡异。
“自从老家伙从衙门中跑出来之后,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般,不久便传遍了全城,不只那些溜回家中的百姓纷纷赶了回来,就连许多胆小如鼠、此前也不敢到衙门闹事的百姓也悄悄跑到衙门附近看热闹。是以一个多时辰之后,衙门左近已经聚集了两三万百姓。大伙眼睁睁地看着老家伙站在石狮子上面自承丑事,心下又惊又喜。有些人趁着公差捕快躲在衙门之中,四周又是一片黑暗,以为无人知道,便即捡起石头、泥块丢向老家伙,将他打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不过老家伙丝毫不怕,仍然大声讲述他做过的那些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