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冯太医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无论判得或轻或重,都讨不到好去。是以人人推托糊弄,都不想审这件案子。“其时我到刑部做事不久,还不晓得这件案子背后那些龌龊事情。看到这些堂官将此案推来推去,谁都不肯审案,一时不慎,便将案子接了过来。那些堂官如蒙大赦,急忙将案卷送给了我,背地里都想看我的笑话。后来我将冯太医由顺天府大牢带到刑部大牢,审理他治死病人一案。
“冯太医生得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提他过堂之时,此人傲慢无礼,说话颠三倒四,只说自己无罪,口中大声呼喊冤枉。我见此人如此顽劣,心下大怒,便对他用了刑具。可是别看此人骨头没有二两重,性子甚是倔强,虽然受了大刑,兀自不肯认罪画押。我见此人不通事理,心下恼怒,若不是他受刑之后已然昏死了数次,只怕早已将他在大堂之上活活打死了。”
慕容丹砚听安抚使说到这里,心下不以为然,暗想厉大哥曾经和我说过,天下人人都说锦衣卫诏狱内设有各种令人恐惧的刑具,以为锦衣卫审案只会严刑拷打,逼得犯人屈打成招。其实锦衣卫办案之时,并非只靠刑具,而是使出种种手段来诱使犯人招供。若是一味用刑具审案, 只怕案子还没审完,疑犯已然被活活折磨掉了。安抚使大人审问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竟然只会用大刑逼供,只怕未必妥当。
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心下一动,暗想小鱼妹妹虽然聪明机智,不过她心思略嫌狠毒。厉大哥曾经提醒过我,小鱼妹妹杀气太盛,若是练成高深武艺,只怕江湖从此多事。安抚使大人是小鱼妹妹的亲生父亲,他以如此手段来折磨冯太医,可见性子必定极为严峻。小鱼妹妹杀气如此之重,或许便是天性使然。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听安抚使接着说道:“我见冯太医受了大刑之后,已然奄奄一息,知道再打下去,非将他活活打死不可。是以只得将他暂时收监,打算待他伤势好转之后,再提他过堂审问。没想到当天晚上,便有一位王爷派人到了我的府上,说是有事要与我商量。
“来人甚是精明,说话也是恭谨有礼,从头到尾都没为冯太医说情,只说两年前王爷的一位小妾难产,多亏了冯太医施救,才保得母子平安。听说冯太医摊上了官司,王爷甚是牵挂,特意送来五百两银子,算作冯太医在牢中的用度。我虽然算不上聪明,不过却也不傻,听来人说话,已然知道这位王爷得到过冯太医的好处,有意回护於他。其时我心下暗想,冯太医受了大刑,十成性命已去了七成,何况他虽然治死了人,但是并非有意谋杀,罪不致死。不妨送一个顺水人情给王爷,京营殿帅府和兵部那边也好交待。是以我判了冯太医一个误杀的罪名,流放岭南三年,缴纳一千两银子给苦主,这件案子就算了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