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说是行礼,只是将脑袋轻轻点了两下,身子仍然挺直如竹竿,压根没有施礼的模样。慕容丹砚见他如此倨傲,心下略略有一些不满,暗想就算你是神医国手,可是夫人乃是安抚使大人的正妻,於公而言乃是官宦人家,於私而言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在夫人面前如此无礼,太过不知好歹了。
慕容丹砚思忖之际,只见赵大陪着笑脸说道:“马先生有所不知,我家夫人乃是皇上御封的四品诰命夫人,放眼西北四路七州二十三府六十九县,大小二百余位官员,家眷之中无一人像我家夫人这般受到朝廷御封。”
赵大一边说话,一边向马郎中连连眨眼示意。慕容丹砚冷眼旁观,知道赵大如此做作,是提醒马郎中,
要他知道夫人是诰命夫人,依照朝廷律例,见到诰命夫人,如同见到朝廷官员,须得恭谨有礼。慕容丹砚心下暗想,赵大这人极是聪明,不过毕竟不是读书人,心思不算缜密。若是他再谨慎一些,带这个家伙前来之时,应当事先提醒才对。此时再要这个家伙收起这副臭架子,已经有些冲了。念及此处,慕容丹砚心下越发有气,不由瞪了马郎中一眼,心下暗想,我爹爹曾经说过,江湖中的绝顶高手,往往甚是谦逊,只有那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自高自大之辈,才会眼高於顶,目空一切。只是这些人往往下场凄惨,多半会因为太过狂妄而死在刀剑之下。这个姓马的郎中或许有一些手段,求他治病之人自然对他视若神明,在他面前只会拍马溜须,才使得此人如此狂傲。不过这等狂傲之徒都有一个毛病,便是媚上欺下。他听说夫人乃是诰命夫人,只怕立时会变了一副面孔。
想到这里,慕容丹砚紧盯着马郎中,只等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自己好取笑他几句。哪知道赵大说完之后,马郎中瞥了他一眼,怪眼一翻,冷冰冰地说道:“你以为我在夫人面前不肯卑躬屈膝, 是故意在夫人面前无礼,这才用朝廷颁下的诰命压我么?!”
赵大心下一惊,急忙陪着笑脸说道:“马先生想得多了,在下绝对没有此意。”
马郎中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头看着夫人,缓缓说道:“小人当年吃了一场官司,过堂之时受了大刑,腰骨被打断之后,虽然用治伤灵药将断骨接合,不过几块断骨合在了一处,如同一根木头一般,这腰是再也弯不下去了。后来虽然侥幸逃得一条性命,没有被判为斩首之刑,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审案的官儿判了我一个流放岭南之罪。我到了岭南之后,为了寻找草药,误中了瘴毒,险些丧命,幸好寻到了岭南独有的穿心毒莲草解了瘴毒,不过双腿三脉堵塞,膝盖肿胀如木,极难打弯。如此一来,别说见了夫人无法施礼,就算见到当今皇帝,也只能像一根木头般立在这里。”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若是夫人瞧着小人不顺眼,尽可以让人将小人的双腿打断,腰骨打折,小人便可以给夫人行礼了。”
慕容丹砚听马郎中说到这里,心下大惊,暗想此人若非故意说谎,那么他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而没有丧命,想来必定是一位有大本领的人物。只是想到这里,她心下一凛,暗想安抚使方才讲述往事,提到他在京城之时,曾经将一位姓冯的郎中判了一个流放岭南的罪名。这位马郎中的经历与安抚使所说的那位冯郎中倒有些相似,不过世间哪有如此凑巧之事,咱们刚刚说过冯郎中,便有一位同样经历的马郎中出现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