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才越走越是心惊,到得后来,手心中已尽是汗水。他正想停足不前,忽听白威说道:“前面便是敝宅。谢天谢地,咱们总算赶了回来。我瞧天色不善,今晚或许会有一场大风雨。若是途中遇到了风雨,咱们又没有携带雨伞蓑衣,非得被淋得湿湿透透不可。”
吴秀才抬头张望,只见十五六丈之外,隐隐可以看到两盏灯笼,正自在风中晃来晃去。借着灯笼的光亮,影影绰绰可以看到一座宅院。吴秀才心下一凛,暗想听白威方才说话,
他是到西山隐居。山中一介隐士,怎么能建造出如此规模一座宅子?吴秀才心下惊疑,想要停下脚步,只是听到四周山风呼啸,树枝乱响,似乎有无数凶狠的怪兽,正自跟在二人身后。念及此处,吴秀才说什么也不敢回头,只得壮着胆子跟在白威身后,慢慢向那座大宅子走去。
待到吴秀才随着白威来到宅子门前,只见眼前是一座大门,两侧是覆着黑瓦的石墙。大门的门楣上悬着两盏红灯笼,在风中左右晃动,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吴秀才见这座宅子的大门、石墙都非俗物,只是有一些破旧,好像年久失修的模样,心下不由暗自感叹。
白威走到门前,伸手将大门推开,向着吴秀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秀过看到门后一片漆黑,心下惊骇,不由停下了脚步,颤声说道:“白先生到西山隐居,凭你一人之力,怎么能建造出如此规模的宅院?而且金人残暴, 若是看到这座大宅子,岂能不闯入宅子烧杀抢掠?”
白威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吴先生有所不知。这座宅子原本是洛阳城白马巷张迎张老爷家的家庙。张家全盛之时,这座家庙四时享祭,香火极盛。只是四五年前张老爷暴病身亡,三个儿子闹家务,便宜了洛阳知府衙门那些狗官,被官吏们敲骨吸髓,忽忽两三年,家财败得精光。三个败家子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知所踪,张家这座家庙也就无人看管,成了野狐鼠兔的栖身之所。白某到西山隐居之时,恰好这座庙中无人居住,这才略略打扫干净,将这里当做读书饮茶的所在。否则以白某之力,想要建造如此规模的宅院,岂不是痴人说梦?”
吴秀才听白威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随白威一起走进了院子。白威指着院子中央的那间正房说道:“那座正房便是张氏家庙的正殿,里面原本供着张家历代祖宗的牌位。只是张家败落之后,这里无人看管打扫,许多东西都被人盗走。张家祖宗的牌位也所剩无已,大半被尘土淹没。白某搬到庙中居住,想着这里毕竟是张家的产业,总不能以客欺主罢?是以寻了铁链和铁锁将正殿锁了起来,以防有宵小之辈到庙中图谋不轨,坏了张家祖宗的牌位。后面还有一进院子,分为正房和左右厢房,乃是张家族人前来家庙祭拜祖先之时,族中长者和女眷的歇息之处。虽说大半屋宅都已破败,不过有几间尚还算得上齐整,白某将之作为卧室书房。今日吴先生大驾光临,不妨在后院住上一晚,明早上路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