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宗岩一边说话,一边轻抚横在膝上的长剑剑柄,声音倏然之间变得低沉起来。只听他沉声说道:“厉大人,你不晓得扶桑国的情形。在扶桑国,只有皇家、贵族、大臣、官吏才有姓氏,如寒山渔村百余户人家,七八百村民,都是贫民,
既无姓氏,亦无名字。平日里无非大郎二郎,大女小女胡乱称呼。若是村子里人口重多,不免有许多村民名字重复,甚是不便。是以村民另想法子,比如屋子建在松树之下,便起了姓氏叫做松下,有的住在山脚,往往被人称为山本或是山元。只不过这些姓氏只是任意而取,并不固定。不少人家爷爷叫作松本,爹爹就姓了山下,儿子却以水野为姓……”柳生宗岩说到这里,只听王小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口中说道:“哈哈,原来你们扶桑人有母无父,怪不得性子乖张,暴戾无耻,想来是因为有娘生没爹教,才会做了许多恶行!”
慕容丹砚听王小鱼出言讥讽柳生宗岩,这几句话说得颇重,生怕柳生宗岩恼怒之下暴起伤人,急忙将王小鱼扯在了自己身后。谁知柳生宗岩压根不理会王小鱼,仍然自顾自地说道:“老夫原本也无姓氏,有些村民欺侮老夫,不是有意污辱,将老夫叫作野犬, 便是占老夫的便宜,将老夫骂成我孙子。”
柳生宗岩话音方落,不只王小鱼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慕容丹砚也是咬紧了嘴唇,这才没有笑出声。厉秋风和戚九虽然神情如常,不过心下也是颇为好笑。柳生宗岩见厉秋风等人神情古怪,却也并不恼火,口中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你们中原汉人生了孩子,有时也会给他起一个阿猫阿狗的名字,算不了什么大事。老夫整日被村民辱骂,却也并不放在心上,直到柳宗岩大人到了寒山渔村之后,老夫便以他的名字为手本,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柳生宗岩。平日里老夫住在他家前院的厢房之中,吃穷不愁,甚是满意。如此过了大半年,对柳宗岩大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此时看到了他站在村民之中,立时想起方才提醒我的那人正是柳宗岩大人无疑。
“老夫受了众村民的吹捧,正自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乍一看到柳宗岩大人现身,不免有一些惭愧,仿佛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身子颤抖了两下。老夫当即双手一举,要众村民不要说话,直到四周静了下来,老夫才对众人说道,其实今日之事,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柳宗岩大人出力,才将山贼打得全军覆没。大伙若是要感谢,须得要感谢柳宗岩大人!”
柳生宗岩话音未落,王小鱼“咦”了一声,口中说道:“我听说柳宗岩前辈是中原武林高手,向来独来独往,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从来没听说他做过官。只是你口口声声称柳前辈为大人,难道柳前辈到了扶桑之后,竟然到你们扶桑国的朝廷做官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