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一怔,心想青楼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也并非都是肮脏不堪。京城有几家青楼是素馆子,歌伎卖艺不卖身,许多文人雅士都会到青楼之中与歌伎唱和。厉某只不过是一介江湖浪子,虽然没有到青楼寻欢作乐,就算去吃酒听曲,天下英雄又怎么会嘲笑於我?不过慕容姑娘自然不晓得此事,我若是出言辩解,只怕会让她看不起。
念及此处,厉秋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厉某无名小辈,哪里敢到青楼去花天酒地?何况家师对厉某素来严厉,若是知道厉某行为不端,只怕他立时严加惩戒,轻则废了厉某的武功,重则一掌取了厉某的性命。”
慕容丹砚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我爹爹虽然是武林中人,不过他与朝廷素有交往。南直隶许多大官上任之时,都会请我爹爹去吃酒。有几次爹爹被这些官儿请到了青楼吃酒,被我娘知道之后,立时带人到青楼去拿人,有一次还险些将一座青楼一把火烧了。我娘说了,男人若是逛青楼就该死,绝对不能饶过。”
慕容丹砚一边说话,一边歪着脑袋盯着厉秋风。看得厉秋风心中尴尬,只得咳嗽了两声,口中说道:“慕容夫人怎么会知道慕容先生在哪一座青楼吃酒?”
厉秋风话一出口,
心下立时后悔不迭,暗想自己只是为了摆脱尴尬,这才随口问了一句。不过这句话对慕容夫人和慕容先生未免太过不敬,只怕慕容姑娘会大大的生气。念及此处,厉秋风正想着如何解释才能不让慕容丹砚生气,却听慕容丹砚说道:“我娘虽然不懂武功,可是却将我爹死死拿捏住。慕容山庄上上下下几十位丫环仆妇,都是我娘的心腹。我爹爹在家读书练剑也好,出门寻友办事也罢,处处都逃不过我娘的眼线。我爹到杭州城办事,只怕他还没有将事情办成,我娘坐在家中,已经知道事情的结果啦。”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话,初时心下还觉得有些好笑,只是越听越是心惊,暗想慕容秋水威震武林数十年,江湖黑白两道对慕容山庄无不敬服。而且朝廷一向对慕容世家极为看重,官府对慕容秋水敬重有加。可是想不到慕容秋水一代豪杰,竟然被慕容夫人制成如此模样,就连外出办事, 也在慕容夫人算计之下。若事情真如慕容姑娘所说,人生在世,处处受人监视,又有什么乐趣?
慕容丹砚见厉秋风神情怪异,猜中了他的心事,是以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厉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娘此举,必定不以为然。我娘曾经对我说过,慕容世家传到我爹爹这一代,要照顾得已不只慕容山庄这几百口人。北起塞外,南至南海,在慕容世家羽翼之下才能活着的人不晓得有多少。我爹爹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成千上万人的身家性命。若是一着不慎,看似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或许就能酿成大祸。黑白两道,朝廷和各地官府,想要将慕容世家灭掉的厉害人物极多。我爹爹虽然武艺高强,人又精明,却也架不住暗地里算计他的人太多。我娘派人盯着我爹爹,倒也并不是因为吃醋,而是怕有人设了陷阱害他。拿着宝刀利剑的坏蛋并不可怕,温香软玉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杀人利器。”
厉秋风听慕容丹砚说到这里,这才恍然大悟,收起了对慕容夫人的鄙视,对这位夫人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只听慕容丹砚接着说道:“我娘原本是大家闺秀,出阁之前外公外婆对她管束极严。待她嫁到慕容山庄之后,正是我爹意气风发之时。不过我娘却发觉慕容世家盛名之下,确有远忧。朝廷内外,黑白两道,想要颠覆慕容山庄的人成百上千。我娘为了慕容世家上下平安,这才不得不收起矜持,一边操持家务,一边助我爹爹应付事端。若是没了我娘这个贤内助,只怕我爹爹早就被人暗算,吃了大亏。虽说不至於家破人亡,却也必定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