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张贵说完之后,纷纷聚到火堆旁边,脱下身上湿透了的衣衫和铠甲,举在火边烘烤。慕容丹砚和王小鱼虽然身着男子衣衫,但是不肯在众人面前除下湿衣,只是坐在火堆旁边小声说话,等着火焰将身上的湿衣烘干。厉秋风和戚九知道二女的心思,自然不能让二女脱下湿衣烘烤。张贵、许鹰扬等人也知道慕容丹砚和王小鱼是女儿身,却也懒得理会二女。张贵手下的将士和许鹰扬手下的锦衣卫也各自聚在火堆旁边,脱下铠甲和衣衫烘烤。一众锦衣卫俱都沉默不语,张贵手下的将士都是粗豪之辈,一边烘烤铠甲,一边大声说笑,一时之间老翁山顶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片刻之后,又有十几名军士抬着竹筐和木桶,为众人送来了干粮、牛肉和清水。张贵一边嚼着馒头和酱牛肉,一边大声说道:“本官此番带着兄弟们南下东辽县,为了不打草惊蛇,没有沿着官道越过摩天岭,而是穿过摩天岭东端余脉,直抵大沙河北岸。本官领兵南下之前,便已派人装扮成客商先行南下,为大队人马引种。他们到了大沙河北岸之后,从百姓家中征集了四条小船。本官带领兵马到了之后,靠着这四条小船,用了整整一日一夜,才尽数渡过大沙河。”
戚九听张贵说到这里,心中一动,转头压低了声音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听张大人说话,他此行至少带了五六百名将士。可是眼下山顶只有五六十名军士,其余的官兵去了哪里?”
厉秋风一怔,不由转头看了张贵一眼,见他正在大口嚼着一块酱牛肉,连话都来不及说,压根不会留意自己与戚九说话,这才转头对戚九小声说道:“戚兄弟说这番话是何用意?”
戚九小声说道:“张大人说他带着官兵到了大沙河北岸,靠着四条小船来回摆渡,用了整整一日才全军渡过大沙河。在下在登州卫之时,时常跟随官兵操练,知道每条小船除了船夫之外,还能乘坐三到五名官兵。据此猜测,张大人带到东辽县的官兵,约摸在五六百人左右。可是除了他的亲兵和王将军等几十人之外,再也没有看到其他官兵,岂不是太过奇怪?”
厉秋风听戚九说完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声说道:“张贵看似粗豪,似乎没有什么心机,其实此人心思缜密,智计超群。他此番南下赴援,行踪诡秘,确有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但是依厉某看来,张贵如此行事,多半还是担心官场倾轧,害得他此番南下与倭寇交锋,即便打败了倭寇,也是无功而有罪。”
厉秋风说到这里,看了戚九一眼,接着说道:“戚兄弟自幼在登州卫长大,想来也知道官场中的那些龌龊事情。若是张贵带领兵马到了东辽县,立即率兵与倭寇大砍大杀,即便能够打败倭寇,他手下的将士损折必定不少。张贵在军中沉浮多年,从一个大头兵升为总兵,不晓得得罪了多少人。若是手下将士死伤惨重,在朝廷之中的政敌必定趁机发难,纠集御史群起而攻之。如何能不损折手下的将士而打败倭寇,才是张贵冥思苦想要做到的事情。
“依厉某猜测,张贵为了自保,再三思虑之下,下令手下的士藏匿在一个稳妥之地,轻易不要露面,将与倭寇决战之事交给蛮子去办。如此一来,即便蛮子全军覆没,对张贵也没有半点害处。”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既然张贵故意隐瞒他手下将士藏在何处,戚兄弟千万不要追问,免得犯了他的忌讳。若是与此人生了龌龊,只怕对戚兄弟的仕途大大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