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彦卿说到这里,偷偷看了陆炳一眼,见他听得甚是仔细,脸上也没有露出怒色,这才略略放心,接着说道:“若想将倭寇聚歼,除非接战之初佯装溃败,诱使倭寇离开海边,一路追杀咱们。待到他们离得海边远了,咱们再想法子将倭寇剿杀。只是东辽县到处都是山丘,极少平地,想要寻一处妥当之地埋伏兵马,聚歼倭寇,势比登天还难。下官一点愚见,自知并不妥当,还请陆大人多多指教。”
冯彦卿这番话说得甚是圆滑,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厉秋风听了之后,心中只有佩服的份儿。陆炳听冯彦卿说完之后,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冯大人是百战名将,想出的计谋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本官名义上是左都督,其实於战阵之事所知不多,岂敢在冯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妄议军机?不过听冯大人说话,本官也知道要将倭寇一举俱歼并非易事。若是不管不顾地与倭寇死战,即便侥幸获胜,只怕将士损折也会十分惨重。而倭寇残兵却可以上船逃走,压根无法杀得他们全军覆没。如此一来,朝廷只知道冯大人损兵折将,却不晓得倭寇遭遇大败,狼狈逃走。到了那时,若是朝廷中的龌龊小人参了冯大人一本,只怕冯大人会有大麻烦。”
陆炳说到这里,又向冯彦卿望去。冯彦卿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被陆炳看得清清楚楚,心下一凛,拱手说道:“陆大人知道下官的苦衷,下官感激不尽。只是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大事还要陆大人拿主意。只要陆大人一声令下,即便下官手下的将士尽数战死,咱们也是在所不惜。”
陆炳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冯大人不要会错了意,本官绝对没有逼迫大人与倭寇决一死战之心。既然咱们倾尽全力也无法杀尽倭寇,倒不如逼迫倭寇自行退走。如此一来,既可解了辽东之危,又不至於损折军士,岂不甚好?”
冯彦卿听陆炳说完之后,心下一怔,不晓得陆炳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得拱手说道:“下官愚笨,不晓得大人的微言大义,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陆炳沉吟了片刻, 口中说道:“本官此番动身前来辽东,事先也曾向皇上请求面授机宜。皇上以为大明之心腹大患始终都是北方的鞑子,至於倭寇不过是癣疥之疾,与鞑子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大明立国百余年,扶桑国主对大明一直礼敬有加,扶桑朝廷的主事大臣也不敢对大明有丝毫不敬。只是扶桑国内纷争不断,战败的扶桑军士逃到海上做了海盗,侵扰大明东南沿海,劫掠银钱人口,以图东山再起。大明朝廷多次行文扶桑国主和主事大臣,要他们约束扶桑人,不得到天朝捣乱。扶桑朝廷也确实派兵剿杀过倭寇。由此看来,倭寇国主和朝廷主事大臣并无与大明放手一战之心。此番倭寇跨海来袭,并非扶桑国主故意生事,而是扶桑国内几个诸侯受了小人的蛊惑,妄想倾覆大明,才会生出事端。”
陆炳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当今天子乃是古往今来第一圣明天子,素来以仁义治理天下,无意以威势凌辱边鄙小国。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办差做事,须得体会圣意,不可妄生事端。依照本官看来,此次在东辽县与倭寇对峙,若是能让倭寇统兵大将知道利害所在,勒兵远遁即可,不必杀伤太多性命,以免出力不讨好。冯大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