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此时澄心大师一心要将白袍人打得一败涂地,心中嗔念大生,什么慈悲为怀、与世无争,尽数抛到了九宵云外。只是他双臂一振,正要向白袍人扑击之时,蓦然间只觉得右手滑腻腻的甚是难受,急忙将右手放在鼻端一闻,一股血腥气味直冲入脑中,当真是中人欲呕。澄心大师大惊失色,只道白袍人暗中下了毒手,心中又惊又怕,刹那之间好勇斗狠之心尽去,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大声叫道:“他不是人!是鬼!是鬼!”
澄心大师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说道:“老衲当时以为着了白袍人的毒手,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带着弟子们拚命逃出黑松林。所幸那个恶鬼并未追出,老衲和众弟子才侥幸逃了性命。老衲逃回寺中之后,越想越是惊惧,回想在黑松林中的遭遇,老衲已经犯了嗔、贪、痴等戒律,险些坠入魔道,念及此处,心中既悔又恨,坐立不安。想到白袍人诡异之极,不晓得是人是鬼,若是他不肯罢休,冲入镇海寺中,阖寺上下数十名僧侣非得尽数死在他手中不可。老衲越想越怕,百般无奈之下,突然想起秦施主见多识广,极富智计,这才深夜赶到崖山镇,想请秦施主帮忙,使得镇海寺能够躲过这场浩劫。”
澄心大师说到这里,双手合什,神情颇为黯淡。秦铁衣和尚和阳等人听澄心大师说完之后,一个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实难相信澄心大师所说之事是真的。半晌过后,秦铁心咳嗽了两声,犹豫着说道:“大师是得道高僧,精通佛学,而且大师乃是莆田少林寺出身,武功也在秦某之上。那个白袍人若是魔鬼妖怪,大师可以用佛祖传下来的法术对付他,若他不是妖魔鬼怪,而是武林高手在黑松林中装神弄鬼,大师凭借少林寺的绝世武功,将他击败也非难事。若是大师都对付不了这个怪物,秦某空有相助之心,却无相助之力。”
尚和阳一向不信鬼神,若是别人说起在黑松林中遇到恶鬼,他必定怀疑此人说谎,其实另有所图。只是澄心大师乃是得道高僧,诚心礼佛,绝对不会胡说八道。而且他讲述的事情虽然诡异,却并未断言白袍人是鬼,可见他的心中也拿不定主意。那个白袍人多半是武林高手,在黑松林中装神弄鬼,必定大有古怪,说不定与咱们这趟差事大有关联。
念及此处,尚和阳心中暗喜。他看了澄心大事一眼,微微一笑,口中说道:“秦老弟说得不错。大师乃是得道高僧,降魔除妖的本事必定极是了得。就算白袍人是鬼,也绝对不敢到镇海寺作祟。”
澄心大师听秦铁衣和尚和阳说话,知道两人不信黑松林有鬼,是以苦笑了一声,口中说道:“老衲知道此事离奇古怪,极难取信於世人。若非老衲亲眼所见,绝对不敢相信世间会有此怪事。各位施主心中惊疑,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尚和阳听澄心大师说完之后,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大师是得道高僧,咱们哪敢不信大师的话?不过有一句话,叫作君子可欺之以方,是说如大师这等仁厚君子,极易被小人欺骗。难道那个白袍人是武林高手,躲在黑松林中装神弄鬼,另有所图不成?”
澄心大师摇了摇头,口中说道:“老衲虽然并未与白袍人放开手脚大打出手,不过攻了他数招,说来惭愧,竟然连他的袍子边儿都没碰到。老衲武功低微,不足一晒,不过自幼在莆田少林寺出家,见过许多武艺高强的同寺僧侣和英雄好汉。以武功而论,只怕老衲见过的武林高手之中,没有一人能够及得上白袍人。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世上有人能练成如此神奇的武功。若此人真是武林高手,凭他的武功要将老衲杀掉,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又何必扮鬼吓人?”
尚和阳听澄心大师说完之后,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只得默然不语。秦铁衣思忖了半晌,也猜不透其中到底有什么关结,正在苦思不解之时,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急忙对澄心大师说道:“正一禅师没有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