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松山一鹭接着说道:“老夫之所以尽心竭力辅佐松田家,除了顾念松山家与松田家素有交情之外,还存着些许私心。昔年先祖留下遗言,只要松山家的子孙一息尚存,就要想法子回归中土,历代松山家的族长都将此事牢记於心中。可是历经千百年之后,松山家在扶桑国开枝散叶,族人加在一起已逾万人,要将这么多人尽数带回中土,岂是一件容易事情?别说扶桑国朝廷必定要全力阻止,大明朝廷更加不会答允。是以老夫以为,若是松田家能够凌驾於扶桑国朝廷之上,掌控扶桑国,再与大明朝廷交好,居中周旋,或许大明朝廷会答允咱们松山家重返中土。这些年老夫运筹帷幄,帮助松田家东征西讨,开疆扩土,便是想着让松田家取代扶桑国朝廷,一统扶桑诸岛。待到松田家成就大业,老夫恳请松田家派出使者前往中土,朝拜大明天子,与大明结为兄弟之邦。如此一来,松山家回归中土有望,先祖在天有灵,也可含笑九泉了。”
厉秋风察颜观色,猜测松山一鹭另有所图,心中对他极为忌惮,此时听他言称要回归中土,暗想这个老家伙野心勃勃,绝对不肯屈居於他人之下。他没有练过武艺,自然不能与柳生宗岩那个老贼相比,只是以野心而论,两人却是一时瑜亮,不分高下。这个老家伙口口声声说要回归中土,十有八九是故意说谎,无非是让我放下戒备之心。与此人打交道,绝对不能有丝毫马虎托大,否则必定被他坑害。
厉秋风思忖之际,松山一鹭接着说道:“那日老夫到松田岩岛办事,无意中发现有人窥伺左右,想要对老夫不利。老夫身边的侍卫查清了那人的来历,竟然是梅家的余孽。梅家一直视松田家为仇人,屡次兴兵攻打松田家,结果没有占到便宜不说,自己损兵折将,狼狈不堪。只是梅家并不死心,又勾结了其他几家大名,打算联手灭掉松田家,夺走松田家的土地、人口和钱财。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与梅家勾结的几家大名没有去攻打松田家,反倒对梅家下了毒手。梅家没有丝毫防备,被几家大名的联军突袭,几乎全军覆没,松田家趁机出兵,夺了梅家的几座城池,与其他几家大名一起瓜分了梅家的封地,梅氏一族几乎尽数死於乱军之中,但是仍有几个余孽逃走,蛰伏於深山老林之中,一心想要东山再起,灭掉松田家。只是大败之后,梅家余孽想要召兵买马,岂是容易之事?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没有法子,竟然想着派出刺客,刺杀松田家的首脑人物,削弱松田家的势力,梅家便有机可乘了。
“那日在松田岩岛,老夫带人追捕梅家的余孽,与阁下不期而遇。阁下气度非凡,绝非寻常客商,老夫十分佩服,有心与阁下结纳。只是阁下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松田岩岛一别,再也无缘见面,老夫心中颇为遗憾。后来听追杀梅家余孽的松田家武士禀报,阁下在古碑山左近现身,老夫急忙赶来相见。可是到了古碑山之后,阁下已经消失不见。好在松田家在此地眼线不少,沿途留下标记,老夫得以寻踪而至,终於在此地与阁下相遇,幸何如之!”
松山一鹭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厉秋风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老丈辅佐松田家家主,自然是松田家数得着的大人物,而我不过是一介江湖浪子,到扶桑国只是为了做买卖罢了。老丈如此屈尊,我着实猜想不透,还请老丈明示。”
松山一鹭听厉秋风说完之后,微微一笑,口中说道:“老夫要与阁下结纳,自然不能有丝毫隐瞒。阁下此番来到扶桑,必定另有所图,至於到底要做什么事情,老夫不敢多问。只是阁下虽然才智过人,但是对扶桑的情形想来所知不多,极易被人蒙骗。老夫屡次想与阁下相见,便是打算提醒阁下小心提防,免得被奸人欺瞒,受了那些卑鄙小人的暗算。”
厉秋风暗想你这个老家伙不暗算我,已是谢天谢地了。只是他心中虽作此想,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不满的神情,口中说道:“老丈所说的奸人和卑鄙小人,不知所指何人?”
松山一鹭看了厉秋风一眼,沉声说道:“阁下在松田岩岛上救出的梅家余孽,还有后来遇到的陈家一伙,以及黄金寨的响马,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人。他们都想着招揽阁下,让阁下为他们办事。这些奸贼个个包藏祸心,不怀好意,阁下若是被他们欺瞒,必定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