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听哲别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厉秋风心中一怔,寻声望去,这才发觉声音竟然来自哲别的身上。哲别见厉秋风望向自己的肚子,神情颇为尴尬,干咳了两声,这才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此番在下带着兄弟们离开黄金寨,一路晓行夜宿,只靠干粮充饥,途中遭遇池田家的偷袭,苦战了数日,粒米未进,腹中早已空空如也,若不是以雪水解渴,只怕大伙早已饥渴而死。只是一路与敌人缠斗,尚不觉得饥饿。眼下敌军暂退,得到了喘息之机,肚子太过不争气,竟然叫起饿来。唉,着实让厉公子见笑了。”
厉秋风听哲别说完之后,急忙安抚他道:“哲别先生不必焦急,叶大掌柜已经吩咐人去搬运狼屍,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带回狼肉,送给哲别先生和各位黄金寨的朋友充饥。”
哲别道了一声谢,口中说道:“咱们饿着肚子不假,不过池田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此番池田骏为了对付咱们黄金寨,派出三四千兵马越境追杀,携带的粮草并不充足。此地乃是足利家的地盘,
池田家无法就地采办粮草,要将数千张嘴巴填饱,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在下推算池田家的粮草只能支撑两三日,只要咱们与这伙奸贼周旋上三日,池田家粮草断绝,非得退兵不可,否则军士断了口粮,不须咱们动手,他们便会自乱阵脚。到了那时,一旦足利家趁火打劫,出兵突袭,池田家这几千兵马非得尽数死在这里不可。池田一昭虽然蠢笨如猪,不过他贪生怕死,这点利害他还是懂的,为了保住性命,他绝对不会与咱们在这里纠缠太久。” 哲别说到这里,略停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若是在下猜得不错,明日池田家势必要狂攻咱们,妄图一举将咱们杀得干干净净。 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便是这个道理。若是咱们明日能够挫败池田家的狂攻,后日池田家的气焰便会消散许多,到了第三日,池田家只能狼狈退兵,咱们便可以逃出生天了。”
厉秋风听哲别说完之后,对此人颇为钦佩,口中说道:“哲别先生神机妙算,厉某佩服。但愿事情如哲别先生所料,咱们能够击破池田家,平安离开此地。叶大掌柜吩咐过咱们,若是哲别先生有用得着咱们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其时暮色渐至,四周渐渐变得黯淡起来。雪洞之中原本就有许多树枝,叶逢春要众伙计将树枝拖了出来,在山谷中点起了七八堆大火,让黄金寨武士围坐在火堆旁边歇息。这些武士与池田家的兵马苦战数日,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了几次,穿在身上甚是难受。此时看到火焰熊熊,一个个大喜过望,纷纷脱下衣衫靴袜,举在火堆旁边晒烤。哲别吩咐几名武士头目抽选二十余名精明强干的武士,每三人为一队,充当斥候,在离着众人三里之外逐次埋伏,以防池田家派出兵马偷袭。又将众武士分为四队,晚上轮番守夜歇息。叶逢春原本对哲别颇为蔑视,以为先前厉秋风将哲别生擒活捉,这伙鞑子不足为虑,可是此时看到哲别调派人手之时井井有条,黄金寨众武士凛然遵命,不由收起了蔑视之心,暗想厉百户说得不错,这个臭鞑子善能用兵,倒也不可小觑,须得小心与之周旋,免得败在这个臭鞑子的手中,砸了咱们松鹤楼的金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