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
“我也觉得……”
女子忽然皱起眉头:
“诶对!你们道士是不是对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这些数情有独锺啊,为何做什么事总是这么久?”
“我们多数随心所欲,不拘这些,是多久就是多久,是多少就是多少。只是世人传闻时,觉得这些数说来好听,充满玄妙,又或是道人自身想用这些数来讲给世人听,又或是沿用了前人习惯,或是别的什么,所以……”
宋游微笑着说。
“噢……”
女子拖着长长的尾音,连连点头。
天上的雨没有断,她的头发早已淋湿,贴在脸上,衣服也湿透了,贴在身上,而她却全然不觉,只信步往前走着,既不觉得淋雨不好,也不觉得宋游打伞有什么不好,只是在雨水哪里惹到了自己的时候,或是晃一晃头,或是抹一把脸,或是歪嘴吹一口气,解了困扰,也就罢了。
宋游见状,不由问了句:
“可要打伞?”
却只见这女子摆了摆手,笑着道:“江湖中人,自己就是天,打什么伞……”
那一瞬间的潇洒,让宋游看了好几眼。
脚步都不由得放缓了几分。
……
青瓦古观,雨打竹林。
宋游将伞递还给小童儿,恭恭敬敬:“谢过道友的撑花。”
“道兄说什么谢……”小童儿将伞收起来,人虽小,说话却很成熟,“师父年纪大了,便爱待在道观里煮茶喝,下雨天我们都不出门的,这伞放了好久都没用,都快放坏了,道兄拿来用一用,还省得我再拿出来淋水了。”
这话听来实在舒服。
宋游也不由得笑着说:“那便是我与它的缘分。”
“是了……”
小童儿也笑,哪里还有前几日在江湖人面前的冷脸了。
只是伞刚收到一半,他又忽然想起:
“道兄明日不出门了吗?”
“要出门。”
“不用伞了吗?”
“我猜明日不会下雨。”
“那样最好,明天可以去山上找找菌子,都二月了,不晓得出来没有。”小童儿也不生疑,只收起伞往屋里走去,“道兄快来吃饭了。”
吃过晚饭,宋游回了房间。
点上油灯,铺开麻纸。
宋游本想再请三花娘娘帮忙研磨,可见她独自在床上与空气斗智斗勇,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已玩得忘乎所以,不忍打扰,於是自己拿着砚台出去在屋檐下接了点雨水,取墨条耐心磨开。
提笔蘸墨,想了想才落笔。
用的墨也是凝香。
虽是最最顶级的墨,价比黄金,可他也没有将之用於收藏的意思,每天仍旧照常的用,或者该说是将之收藏在了其它地方。
忽然之间,猫儿跳到了桌上来。
“道士,伱在写什么?”
“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明德二年二月初,行至栩州拢郡安清县,巧遇江湖盛事,柳江大会……”
“这是什么?”
“写的东西。”
“写它做什么?”
“好知晓来此世间走了一遭。”
“唔……”
三花猫只凑近了纸张看。
明明不识字,还是要看,看就罢了,还要用爪子扒拉宋游的手,别挡着她了。
这样实在是没有办法写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
好不容易写完,想去吹灯,发现油灯里的油已经见了底,原先是没想用这么多的。
只是油灯虽贵,可如果是用在这些地方,却也还是值得。
“三花娘娘。”
“做什么?”
“睡觉了,明日早起。”
“做什么?”
“去马蹄山。”
“还是去看那些人打架吗?”
“去会一会安清燕仙。”
“是燕子吗?”
三花猫顿时凑到了他面前来,凑得好近,嘴鼻都快戳到他的脸上了。
“是千年的大妖。”
“一千年?”
“是。”
“……”
三花猫逐渐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