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有不少村落。
宋游慢慢走着,一一看过这些村落。
在画中世界时,他也曾来过山脚,山脚下同样许多山村,可如今看来,只是大致相同,远看相同,走近之后,其实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住的人更是完全不一样。
倒是上山的路仍旧在差不多的位置。
道人穿过村落,沿着小路上行。
坡度越来越陡了。
偶尔停下脚步,回首望去,才知自己已经爬了很高了。
山下金黄色的原野,方方正正的窍凝,还有长条的湖泊以及湖对面的山,全都清晰可见。甚至明明没有下雨,却也有一条彩虹横挂天际。
是一片令人内心开阔又震撼的美景。
“……”
宋游下意识转头看了看身边,却发现今天只有自己一个人来。
难怪旅途这般枯燥。
“可惜……”
想找个人分享都不成。
看来是早已经习惯与三花娘娘同行了。
宋游摇了摇头,继续往上。
这趟爬山之旅确实格外枯燥。
比在画中爬山还更枯燥。
虽然回首望去,风景都差不多,都是深秋,可是少了一只跑前跑后、跳来蹦去的小东西,少了许多声音,便总觉得不太习惯。
“……”
宋游却是露出微笑,居然从另一个角度略微的体会到了一点寻常人当了父母将孩子慢慢养大、习惯了孩子的存在又慢慢与之远去的感觉。
真是一点不习惯。
所幸尼姑庵只在山腰,并不算远。
道人走近寺院,扭头观看。
画中其实也在差不多的位置,不过却是一个道观,而非佛寺。
可能是在很多年前,窦大家成画之时,山上便是一个道观,可能是窦大家也不清楚山上究竟是道观还是寺庙,也可能窦大家画的寺庙,但由於他没有来过这间寺庙,寺庙便也徒有外形,而后来有个道士去了画中,便将它改成了道观。
道人此时看来,双方其实差别很大。
除了都在半山腰上,密林半掩间,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很快到了山门口。
“静照庵……”
道人依旧停在门口,看向两旁门联。
上边写的是——
小善不积,难成大德;
小恶不止,终成大错。
字倒是不错。
由於寺院地处山上,离城有些远,山下又有更出名的三塔寺,香客倒是不多,不过由於风景好,里头也有一些人。
宋游穿着道袍,一走进去,便受到了庵中师父的重点关照,一路陪行,问他从哪里来,来这里做什么之类的,大抵是对同行的关照,听说他只是来看看风景上个香,顺便吃顿斋饭,陪行的师父才松了口气。
依然送了他三炷香,在他问过斋饭想投香油钱的时候,尼姑还阻止了他,说同为出家人,不收他的钱。
如此也好,省了点钱。
三花娘娘知晓了定然高兴。
可惜她也不在。
“……”
道人摇了摇头,逛了一圈寺院,等到午时锺声响了,这才来到五观堂,准备吃饭。
不大的一间屋子,倒是明亮,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灰尘泛着金光,里头几张方桌,都配板凳,涂着黑漆,坐了十来个人。
宋游竟然还看见了一位熟人。
“柴娘怎么也在这里?”
“先生!你也在?”
小柴娘坐在靠内的一张桌子,正好被阳光照着,看起来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身边除了有个丫鬟,还有一名尼姑陪同着她。
“来看看风景,也来看看寺院。”
“先生请来与妾身同坐。”
“恭敬不如从命。”
寺院之中没有那么多讲究,斋饭本就是大家一起吃,人多的时候,都得坐在一起,何况宋游穿着道袍,又是她的故人,便更无需讲究了。
过去坐下,问她为何来此。
“先生有所不知,原先在家乡时,先生走后,我和姐姐弟弟就常去山上道观玩耍,如今到了这里,虽然没了道观,却也总想来看看,起码这半山上看到的东西是差不多的。”小柴娘叹息着说,“近些天来,我家官人忙於学业,常不好好吃饭,生了病,也来这里拜拜佛,希望佛主可以保佑我家官人身体安康,早点考中。”
“不好好吃饭确实不行。”
“唉……”
小柴娘又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也怪他太沉迷学业,常在阁楼中闭门读书,不然就去下方湖心亭中读书,辛苦得很,得送饭过去。可他读起书来又常常忘了吃,等吃的时候饭都凉了,若是送的米缆,更是早都冷了,米缆也泡得耙软,吃不好饭,又辛苦,本身身体就弱……”
“这倒也是。”
宋游坐着想了想,开口说道:“在下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也是在别地听说的。”宋游对她笑着说道,“别地有鸡汤米缆,鲜美滋补。但是又有人灵机一动,将鸡汤熬好后,不撇开油,反而任由汤上那一层油飘在碗里,越厚越好,把米缆烫熟,却不放进去,而是另找小碗装着。那一层鸡油飘在碗上可以阻止汤变冷,很久都是烫的,等到要吃的时候再将米缆放进去,很快就能烫热,甚至还可以先加点鸡蛋和别的小菜进去,颇为便利,而且滋味很足。”
小柴娘听后想了想,好像切实可行,顿时就露出了笑意。
“妾身来这山上拜佛,想求佛主保佑,却没想到遇到了先生,也算是幸事。”小柴娘起身对宋游行礼,“回去便试一试。”
“也是别地听的。”
“不管怎么,都多谢先生。”
“若能发扬光大就更好了。”
两人闲聊之际,尼姑已端了斋饭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