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也是扯开自己衣襟,也现出胸口那张口露牙、青郁郁的狼头来。
两人并肩而行,突然间同时仰天而啸,声若狂风怒号,远远传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鸣响,上万人听在耳中,尽感不寒而栗。
“燕云十八骑”拔下长刀,呼号相和,声势之盛,直如千军万马一般。
过不多时,萧峰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打开,取出一块缝缀而成的大白布,展将开来,正是智光和尚给他的石壁遗文的拓片,上面一个个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慕容博指着最后那几个字大声笑道:“‘萧远山绝笔,萧远山绝笔!’哈哈哈...,孩儿,那日我伤心之下,跳崖自尽,哪知道命不该绝,坠在谷底一株大树的枝干之上,竟得不死。这一来,为父的死志已去,便兴复仇之念。那日雁门关外,中原豪杰不问情由,便杀了你不会武功的妈妈。孩儿,你说此仇该不该报!”
萧峰很恨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报?”
萧远山满眼凌厉道:“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场击毙,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总算便宜了他。只是那个领头的‘大恶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儿,你说咱们拿他怎么办?”
萧峰看了段正淳一眼,急道:“此人是谁?”
萧远山一声长啸,喝道:“此人是谁?”
他目光如电,在群豪脸上一一扫射而过。
群豪和他目光接触之时,无不栗栗自危,虽然这些人均与当年雁门关外之事无关,但见到萧氏父子的神情,谁也不敢动上一动,发出半点声音,唯恐惹祸在身。
萧远山道:“孩儿,那日我和你妈怀抱着你,到你外婆家去,不料路经雁门关外,数十名中土武士跃将出来,将你妈和我的随从杀死。大宋和契丹有仇,互相斫杀,原非奇事,但这些中土武士埋伏山后,显有预谋。孩儿,你可知那是为了什么缘故?”
听到这里,慕容博脸上已是一脸的动容,他自然是明白了这黑衣人正是当日他假传音讯,让玄慈等人去雁门关外截杀的萧远山,岂料这萧远山不仅跳崖未死,竟然还是和自己较量了三场又彼此心生敬佩的黑衣僧人。
慕容复转头看着慕容博,无奈地叹了口气,暗道:“唉,萧峰啊萧峰,既然事已至此,那我慕容家欠你的,你欠我慕容复的,今日便一起做个了解吧!”
慕容复这一边暗自感叹着,又转过头看向阿朱。此时的阿朱听得几人的谈话,也大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旦见她不断地摇着头,面上显得痛苦万分,一方是自己的丈夫,另一方则是对自己有着莫大恩情的慕容世家,便如同自己的再生父母一般,现在双方就要就此展开拚命,这让她如何权衡?
慕容复看着她稍作凝视,不忍再看,回过神来,只见玄慈缓缓摇头,向萧远山道:“萧老施主,雁门关外一役,老衲铸成大错。众家兄弟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今日再死,实在已经晚上。”
紧接着,又是提高了声音看向慕容博道:“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有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种种大错,老衲也不再怨你,但你总要给人一个交代吧?”
慕容博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你我二人,竟是有着这般深仇大恨,也好,若是你们父子二人想要报仇,就尽管来吧!”
说着, 顿时又是僧袍往后一拂,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若是以前,为了兴复大燕,他会选择逃跑或是屈膝,但现在不一样了,慕容复有着如此大的势力,就算当今皇帝来找他麻烦,他也绝不会避讳。
见得如此,萧远山也是大笑道:“哈哈哈......,原来这当中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你,哈哈哈......”
萧峰踏上两步,指着慕容博义愤填膺道:“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虽是玄慈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是义不容辞。其后发觉错失,便尽力补过。真正的大恶人,实是你——慕容博,而不是玄慈!”
群雄见得这一连窜的变故,尽皆愕然,当然更多的人是在暗自庆幸,正愁慕容复和萧峰这二人难以对付,如今既然二人竟有着这般深仇大恨。
那就借此机会,在旁观战,看着他二人自相残杀,自己则在旁观战,最后再一网打尽,坐收渔翁之利,大仇可报也。
“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上来领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