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瞬,他还是看清了那个人,一个中年的男子,穿着一袭白衣,留着两撇八字胡,站在路旁默默注视着车从面前驶过。也就在那一刹那,花秋空那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他是背对着车窗的,他怎么能看到?
“刚才有一个人……”薛煮剑刚说到这里,就被花秋空打断:“已经是第二次了。”
“什么?”薛煮剑一惊。
“那个人已经是第二次出现在窗外了,第一次是刚进村子的时候,只是你们都没注意到。”
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车窗外,对着车窗的薛煮剑没注意到,背对车窗,闭着眼睛的花秋空反而注意到了,这叫人怎么相信?但是薛煮剑相信了,他相信,因为这是花秋空说出来的话。这时,传来车外周问鹤的声音:“怎么啦?”
薛煮剑压低声音愠怒地说:“刚才有个人你没看到吗?”不料周问鹤的回答语气里却满是疑惑:“哪儿有人啊。”薛煮剑猛地窜出车厢,抓住周问鹤的肩膀怒喝:“这么一个大活人,车从他身旁驶过,你竟然没看见!”说着他回头一指刚走过的方向,那儿的确什么也没有。薛煮剑二话不说,提着灯笼跳下车,飞奔到刚才那人站的地方,蹲下来仔细查看,没有,没有任何人站过的痕迹。
薛煮剑站在夏夜闷热躁动的空气中,背脊却传来隐隐一股寒意。他坚信如果这里曾经战过人,那这里的痕迹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然而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眼前只有一堆瓦砾,一团杂草,画面枯燥得让人感到反胃。他探出手,伸到草丛里仔细摸索。忽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样东西,坚硬,冰冷,却很明显是被人打磨出来的东西。他拨开一人高的茅草,借着灯笼摇曳的火光,盯着地上那个苍白的东西,它有着鲜明的线条,勾勒出了一双麻木的眼睛,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嘴,那是一只羊头,一只半埋於地下的石羊的头。
薛煮剑再次坐上马车时一言不发,周问鹤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蹊跷,不敢开口多问。马车在寂静中缓缓穿越那些废墟,像是一只受惊过度的野兽急匆匆朝着村中仅有的几点火光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