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被送来的时候就有这个标记吗?”道人问。
“不知道,当时谁都没有注意。”颜真真沉声说,“她来的时候比现在精神更差,好像只有苏姐姐的琴声可以稍微安抚她。”
“她一直不说话吗?”
“只说一句话,反反覆复说。”说到这里,少女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地上斜长的影子,一双秀眉皱了起来,“马上就快开始了。”
道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想问问她什么“就快开始了。”颜真真却忽然岔开话题:“你知不知道林金秤是什么人?”
在这个温暖的傍晚,周问鹤忽然打了一个冷战,林是一个很寻常的姓,金秤也是一个很寻常的名,这三个字合起来,本来应该是个很寻常的名字。随便在哪个地方,都可以抓出一大把叫这种名字的人,然而道人知道,颜真真现在问的,绝不是其他哪个林金秤,一定是那一个,那一个让他光听名字就不寒而栗的林金秤。道人小心翼翼地求证道:“甲戌年间‘茅桥老店’那起命案的凶手?”
当墨衫少女点头的那一刹那,周问鹤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这漫天的晚霞都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温度,他们两个顿时陷入了一团冷彻心肺的寒气中。
开元二十二年,农历甲戌年,这一年农收不丰不欠,国库不赢不亏,天下不盛不乱,几乎没有一点可以被人记住的地方,然而,如果读书人细心的话,还是可以从史料的边角处找到这么一段话:闰八月初四,青岩有灭门案,死十三人,皆开膛破肚,肠肺盈於室……积日为行脚客察,屍臭蔽天……其时有地藏石像二尊,卧於野,首绝,乡人异之……独王四失其股,赵小郎失其足,沈推子失其右臂,皆月余后现於岷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