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鹤道爷,最后你还是卷进来了,不得不说谢某很失望。”谢渊的声音冷得像是刚抆拭完的兵刃,而这辞令听起来更像是两国交兵前的公文,周问鹤明白,他已经彻底把自己看做敌人了。
有一个声音从谢渊身后响起:“谢盟主,大半夜的为什么全身披挂?”
谢渊并不回头,反而提高声音:“王谷主,你表弟半夜跑到此处,从地板下起出一件东西,你能解释一下吗?”
王遗风不说话了,因为谢渊的身子挡着,周问鹤看不见他,但是他能感觉到,表哥对他的信任已经渐渐开始松动, 自从到了老店,他不可解释的举动太多了。
一切归於寂静,就连无漏和尚的鼾声都停了。周问鹤走上一步,在黑暗中极力辨认着眼前这个魁梧的铁甲男子。他就像是矗立在朽木上的一尊铁铸的律法,刚毅,冷漠,无懈可击。仿佛就算用凿子在他身下划出刻痕,他也不会感觉到痛楚。
周问鹤又踏上了半步,他的脸几乎贴到了谢渊的胸甲上,浩气盟主还是巍然不动,就算他心中生出些许对道人怪诞举动的疑问,他也没有表现出分毫。周问鹤就像是一个老藏客正在鉴赏王羲之的真迹,双眼紧紧盯着谢渊胸甲上的一处图案默不作声。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说:“银鲤金童。”
谢渊一愣:“你说什么。”
“银鲤金童,”周问鹤重复了一遍,接着说,“你的胸甲上画着银鲤金童,你的火镰上也有这个标记。”
“道长看得很仔细啊。”谢渊说,“浩气盟成立之初,曾经使用过一短时间这个标记,但现在早就不用了。这火镰乃盟内一个老前辈所赠,至於这件盔甲,它已跟随了我几十年。”
周问鹤点点头,沉默了半晌,然后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当年命案时,那三个布商中有一个年轻人,他的匕首上也有这个标志。”说到这里他听了一下,仰起头对上谢渊冒着寒芒的双眼,“那三个布商,是浩气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