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伯一把火烧掉了殡宫,然后把茧带去了沙漠。他之后的岁月没有一天不生活在惊惶中,直到南蛮的疫病将他带走;林金秤,则再也没有出现,人们渐渐忘记了这个人,在内心深处期盼着她永远不会从那片死寂的沙漠深处回来。
“道爷,我们……去山神庙里暂避一下,他们找不到那里,我师转眼就……”知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周问鹤的大笑硬生生打断了:
“贤弟啊,贤弟!你还不肯说实话吗!”周问鹤的眼中已经有了眼泪,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今天一天之内,他已经在身边发现了太多的隐瞒与谎言,然而,知了对他的打击却绝对是最大的,“你的师傅根本不会来,他根本不知道你我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终於,他在少年的脸上看到了错愕,这个把大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孩子,他的一言一行都完美得如同表演,现在,他也方寸大乱了,就像是一只落进水里的猫,优雅褪尽,全是狼狈。
“道长你在……说什么?”但是他方寸只乱了一眨眼的功夫。紧接着少年又重整旗鼓,在他脸上堆满了孩子才有委屈与惶恐,这速度太快,委屈太真,以至於道人几乎要怀疑刚才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道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张纸:“需不需要贫道来提醒你,这上面写着的是什么。”
知了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他苍白的面孔沐浴在红光里,就像是一盆血泼在了一块惨白的肉上。
“这是你留在万花谷摘星楼上的字条吧?”
知了没有否认,聪明如他当然知道抵赖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他一脸的茫然,就像是一只面对主人屠刀的家畜,“这……你是怎么找到的?”
“当我看到字条,我的第一反应是,这字条你是给我留的,但是当我在老店看到你的时候,你完全是一副偶遇的样子,我一直对此困惑不解。然而刚才,李无面进来前,你一直竭力劝我留下。我忽然意识到,不管你是打算把字条给谁,我都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道长说着将字条扔在地上,红光中那几行娟秀的小字攀附在字条上,像是在跳跃一样。
小字共有三行,第一行写着“许亭为荒佛来观星楼”;第二行写着“我在茅桥老店”;第三行只有四个字:“阻止献祭。”
“茅桥老店这三年来都没人来拜访过了,你来这里的原因,要么是鬼和尚,要么是我。我想你不会是为了鬼和尚而来的吧?你从摘星楼回来后,就直接来茅桥等我,当我到了之后,又假装是跟我巧遇。可是你怎么知道鬼和尚会把我带到这儿来的呢?除非……你跟鬼和尚是串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