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韵”是什么,周问鹤并不清楚,他抱着尝试的心情翻开一看,惊喜地发现,这竟然是一本韵书字典。这可真是要瞌睡来枕头,周问鹤立即沉下心仔细揣摩起书中的音韵规律来。
很快,他就发现书里面记载的读音切法,果然跟自己平常说话大相径庭。
这不禁让道人大惑不解,这种自己从未听过的语言不但在某个区域大行其道,甚至还出版了自己的音韵书,究竟是世界太大,还是自己孤陋寡闻呢?万幸的是,虽然这书中所记载的切法与道人所学不同,但是标音的方法却是一样的,道人学过《切韵》,对於这本《重修广韵》自然驾轻就熟,他把《重修广韵》中的读音与《切韵》中的相比较,渐渐摸索出了此地语言体系的脉络。 随后,他又发现书中还夹了一张《切韵指掌图》,这张图上的音韵记录方法比之《广韵》更加贴切灵活,周问鹤原本就发现,他用《广韵》和道童说的话相比较,虽然能听出是同一种语言, 但是《重修广韵》中的音韵更加生硬拗口,而《切韵指掌图》中,只把语音归为十三摄二十图,对《重修广韵》进行了大规模的精简与调整,学起来事半功倍。在花了十来天时间,仔细研读了这张图之后,道人终於可以几乎无障碍地与这里的人沟通了。
道童把周问鹤的语言进步当作是心智恢复的象征,这几个孩子每天殷勤地在周问鹤身边“师兄”长“师兄”短,当然还时不时地会“不经意”间提醒道人,他的回复完全是他们的功劳。在跟道童的交谈中,周问鹤大致了解了之前来的几个访客的情况。
经常来他房间里看他的中年人,道童们一个称他为“宋师伯”,一个称之为“张师伯”,还有一个年轻人,约莫比周问鹤小上几岁,总是挂着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道童称呼他为“李师兄”。至於那个鹤发童颜的老者,道童们称他为“太师父”,似乎是这里地位最高的人。对於周问鹤的健忘,道童们表现出了惊人的宽容,但是道人还是不敢问得太多太细,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说服他在完全康复之前,最好别惹麻烦。
这一天,那个自称他师父的人又登门找他。这单纯的汉子看到周问鹤精神好了许多,似乎又燃起了希望,他试探性地问道人:“你真的不记得你是谁?”
周问鹤沉吟片刻,用尽量平缓的语气说:“在下姓周名问鹤,字难晓,道号铁鹤,家在华山……”
那个人不耐烦地摇摇手,打断了周问鹤的自报家门:“你姓杨,名霜,字晚晴,你家就在这里!我是你的师父,殷利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