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总有人要去把那没完成的事做完,何况你已经答应了剑九,要把老田找回来。”
“可是田掌门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是如果你不亲眼看到,怎么确定呢?”
这一段口舌交锋,道人是有心要找一找和尚晦气的,谁料到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后,自己还是彻底落在下风。他无奈地叹口气,虽然明知和尚说这些都是借口,这借口却偏偏让他哑口无言。正如和尚所言,他不能冒险把猫三一个人留在外面,也不能带着猫三一走了之。
“而且,你最好快一些。”和尚咧嘴一笑,“响箭已经射出,司空陡的人来不了,陈友谅的人,可就难说了。”
看着和尚得意洋洋的嘴脸,之前那个问题又一次浮现在道人的脑海里,他永远理解不了彭和尚,就想他永远也理解不了那个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情,他谨慎地开口:“大师,在下有一个困惑要请教你。”
彭和尚摆摆手:“我不负责解开别人的困惑,不过你可以先讲出来。”
“在下有一个朋友,”道人皱着眉头,把这件事复述出来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在下与他交心多年。但是,就在在下被仇家环伺,深陷重重凶险的时候,他却落井下石,昭告天下另有一个魔头要取在下性命,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陷我於绝境,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与他的交情有多深厚,而是因为我绝不相信他是一个出卖朋友的人……”
这下轮到彭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试探地问:“这件事……跟我们现在有关系吗?”
“没有,我只是天性愚钝,终日受这难题所苦。而大师这种境界的人世上难找,今天既然撞到了,还望能为我指点迷津。”
彭和尚沉吟半晌,出乎道人的意料,他似乎真的在思考,现如今道人那古井般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企盼。沉默了一阵后,和尚摸着下巴说:“我是这么理解的,或许,你这个朋友是在救你。”
周问鹤此刻的样子可以用呆若木鸡来形容,在这一个月里,他想过了无数种解释为花秋空开脱,但是这一种,从没在他的脑子里出现过,不仅他,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恐怕都不会往这个方面想。他错愕地看着和尚,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你说那个放话要取你性命的是一个大魔头,那么我假设,那些环伺你的仇敌,都多少会顾忌他。
“既然是这样,那么如果那个大魔头点名要亲自杀你, 你那些仇敌自然就不敢动你了。那么至少在那个那魔头下手之前,你是安全的。”
道人沉默不语,这实在是他听过最荒唐,最不可理喻的救人方法。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几乎就要笑出来了。但是他内心深处,却渐渐觉得这个解释有它合理之处。
和尚继续说:“他用了一个将来的死期,换取了你眼下的安全,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你很可能朝不保夕,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两害一样重,那就……取其远。你的朋友已经为了救你尽了最大的努力,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也许找和尚来问这个决定是对的。”道人心想,“只有彭和尚这样的人,才能理解花秋空这样的人。”他心中半是迷惘,半是释然,还有一丝自嘲。自己这辈子,难道竟活得这么糊涂吗?
猫三也在此时苏醒了过来:“你怎么样?”她问道人,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他刚才打了你檀中……”
“没事,你瞧!”周问鹤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胸口,强忍住檀中传来的剧痛。
猫三轻轻点点头,合上眼睛又陷入了昏睡。
“替我照顾好她。”
彭和尚哈哈一笑:“还用你说?”
周问鹤暗地里尝试提了提气,没有用,他的真气还是涣散不堪。他最后朝和尚抱了抱拳:“有缘再见!”想了想,他又问:“能否告诉我,你通过‘干宫’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和尚轻抚双掌:“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他淡然说,“我要找的是盘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