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现场布置得像是一场意外。”
“你当於睿是什么人。”黄衣男子忽然开口,他的嗓音又沙又涩,像是在脖颈开了一个洞后的漏风声,“你觉得你瞒得住他。”
“只需要瞒一天就够了。”
“你一刻都瞒不了!”另一个香客低吼道,“唐远材怎么会派了你这么个酒囊饭袋过来!你会害死我们的!”
“唐将军说得很明白了,藏剑的人马都要听我调遣。”蓝衫人阴沉着脸扫过在场众人,“我说明天动手,我不想再多说一遍,唐将军要那本书和匕首,刻不容缓。”
不知为什么,原本凶神恶煞一般的黄衣人此刻反而神色平静了下来,他的脸像是一潭死水泛不起丝毫波澜,更吓人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也像是死水一样,看不到半点生气。
“你当你自己……”另一个香客气急败坏下伸手指着蓝衫人像是说不出话来。
“别用手指着我!”蓝衫人厉声呵斥。
“没关系,我去向唐徒解释。”黄衣人心平气和地说,他是对着蓝衫人说出这句话的,像是想用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安慰蓝衫人。
就在这四个人七嘴八舌相持不下的时候,刘僧定已经潜到了距离他们十丈不到的地方,伏在一片矮檐之下,他这一身漆黑的皮肤与夜色融为一体,不专门盯着看根本察觉不到。和尚此刻只觉得心中万分懊丧,如果当时他能多问木流一句,说不定华山今天就会有所警惕,这孩子就不会死。
“叫你的人别用手指着我!”蓝衫人已经恼羞成怒,脸上涨得通红,“你们眼里还有唐将军吗!”
“我去向唐徒解释, 我去向他解释。”黄衣人还在重复这句话。
“解释什么!”蓝衫人嗓音忽然变得尖锐,这时刘僧定才发现,这人双脚摆的是内八字,“我问你向将军解释什么。”
忽然之间所有人都住了口,万籁俱静,仿佛空气失去了传声的功能,四个人僵立在那里,就像站立着的四具屍体,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刘僧定本能觉得,黄衣人是在笑。即使在这里,他仿佛也能感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阴恻恻的气息。
须臾之后,黄衣人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你的死因。”
说时冲那时快,只听得一声蛇嘶般刺耳的嗡鸣,黄衣人手边长剑快如急电,那蓝衫人几乎在同时身形一飘人已在数丈之外,一样东西落在了地上,是那蓝衫人的一条手臂。
看到那剑法,刘僧定心中一惊:“‘蛇抄剑’聂定?”
那蓝衫人并不停步,身形接着又是几晃,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里,此人轻功之鬼魅,完全看不出是受了重伤。而他的身法路数,刘僧定更是从未见过。
“这阉人竟会大宝光阁的‘菩提十界’。”黄衣人冷哼了一声,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意外,聂定杀人,很少失手的。
刘僧定当然也知道“菩提十界”,据他所知,会这一招的上只有三是三层天外天的无漏僧,但看这蓝衫书生的行迹无论如何都不是那个和尚。刘僧定的心直往下沉,他之前的不祥预感应验了,而且,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
注[1]:丹房不是炼丹的地方,就是道士居住之所,类似於和尚的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