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过,齐瑗便自然醒来,睁开眼,低矮的舱顶触手可及。
“唉,要在海上至少一个月啊。”
自小在官宦之家长大,虽然如今流落江湖,但女孩还是有一些娇气。
齐瑗知道自己的毛病,也经常被哥哥调侃,不过女孩子爱干净,有何错。
江湖儿女就不能干干净净的么?
齐瑗闻了闻身上衣物,苦着脸翻下吊船,一边捏捏脖颈,一边拉开隔帘。
就见哥哥齐博躺在床板上,身上飘着酒气,嘴巴嘟嘟囔囔说着梦话,时不时挠挠脸皮。
原本是哥哥睡吊床,妹妹睡床板。
可昨晚齐博陪着司马延,王怀喝的酩酊大醉,再把他塞入吊床不够费劲的,齐瑗就直接将其扔到床板上。
“死猪!”
齐瑗恨恨骂了一句,取过挂在一旁的黑鞭,推开舱门向甲板走去。
天色将明未明,走道墙壁上的油灯的灯油早已消耗殆尽,只剩下微弱亮光。
齐瑗踩着略微晃悠的地板,缓缓穿过走廊,路过一个舱室时,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刺耳鼾声。
这是招募来的三人及护卫长的宿舍。
脑中闪过凶汉二人组的模样,齐瑗皱起柳眉,杏仁般的眼睛里闪过厌恶。
就在这时,吱呀,舱门开了,老道士满脸憔悴的走出来。
老道士打了个大大哈欠,一抬头看见齐瑗,顿时露出尴尬笑容:
“呃,齐姑娘?”
舱门一开,那鼾声瞬间滚滚冲来,同时还伴随着浓郁的臭味。
齐瑗当即捂住口鼻,向后退去。
老道士见状,连忙合上舱门,齐瑗这才松了一口气,道:
“老先生去晨练?”
她对这个沧桑老人的印象,还不错。
“算是晨练吧。”
老道士露出个苦笑,又指了指身后舱室:
“反正也睡不着。姑娘是?”
“我习惯在日出时练功。”
齐瑗生起了同情,考虑是不是找司马延说说情,帮老人换个休息舱室。
“姑娘年纪轻轻,就得修行之法,真是令人羡慕啊。”
齐瑗的话似乎触动了老道士,就听这老头发出哀叹:
“老朽我浑浑噩噩大半生,一朝明道,却已是风烛残年,回天乏力。”
齐瑗不知如何安慰,说自己也只得了些小术,未得大道真法,虽然是真话,但听着恐怕矫情。
再说两人也并不熟,女孩沉默以对。
老道士也没期望得到齐瑗的回应,这种感慨,他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
於是昏暗的走廊只剩哒哒脚步声。
呼——
海风迎面吹来,吹起齐瑗的秀发,也将那份不自在吹去。
“是那位姜小哥?”
老道士的惊咦突然传来,齐瑗扭身看去。
就见一个挺拔的背影盘腿坐在船头甲板,迎着远处天边刚刚泛起的白曦,吞吐白气。
那一呼一吸间,有种独特的韵味。
齐瑗已完成筑基第一步的存想,正踏入第二步的食气,体内气机充盈,并对天地灵气有所感知。
所修行的法诀,也让她对灵气变化非常敏锐。
依靠着这份能力,兄妹俩行走江湖,避开了许多祸端。
所以之前,她能一眼看出姜原毫无修为。
然而此时,姜原完全是存想已成,体内气感孕生的状态。
并且,吐纳之间,周身涌动的气机,
丝毫不弱於她。 这怎么可能,仅仅一夜,就从毫无修为直接筑基入门?
她齐瑗跨过这个槛儿,耗费了整整一年时间。
而这,已经使她那位术士师傅,认为自己浪费了齐瑗的天资,抱憾而终。
“此人是服用的仙丹,还是修行了极品真法?”
齐瑗默默地运起法诀,那双杏仁瞳孔里,浮起一层冷光。
透过“法眼”,清晰的看到一丝丝雾气在姜原体内来回游荡。
那是真气!
真气生成,没错了,正是筑基入门的标志。
“好像还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