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身穿红色襦裙的赵燕儿,手拿一把长约二尺,剑鞘粉红的短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又是在靠近皇城的天街附近,四周空无一人,十分寂静。
赵燕儿低着头,拿着短剑的双手背负在身后,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她已经整整一个多月没见到苏砚了,这阵子也尝试去白马寺找过他,但是他都闭门不见任何客人,包括她。
可是今日那个女皇帝的手下去找他,他不仅立刻就见了,还去皇宫和那个女人详谈,甚至要在那边过夜。
这由不得赵燕儿,不联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
之前在凤凰楼,苏砚亲自喂她东西吃的时候,赵燕儿一度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开始往好的一面转变了,但是现在这份心念早已动摇。
现在赵燕儿就是后悔,很后悔之前在苏砚面前,对他撒谎、挑拨离间的那些破事。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倔强地不肯认输,一再安慰自己,她只是为了实现将来一脚踢开他的目的,才会希望他爱上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这种感觉会这么痛苦呢?心里好闷。
赵燕儿一手握紧他送给自己的那把短剑,一手按住自己的心口位置。
就在这时,赵燕儿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声音。
她迷茫地抬起头,却找不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而且赵燕儿也听不清那声音在说什么,它们仿佛是无数人的低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异口同声地说着同一句话,充满某种魔性。
尝试了一会儿还是听不分明,赵燕儿不再去理会那声音,她依旧低下脑袋,漫无目的地走着,直至明月彻底落下,直至天明。
......
邀月殿,素问罕见地再次不在床上躺着。
她双手负在身后,皱着眉头在殿中来来回回地走。
下首正在汇报的环儿更紧张了,“目前天色已经大亮,苏砚还是没有离开皇宫的迹象,可能会在那边小住一段时间......”
“唉,”素问脸上的担心忧愁不减,甚至带上了几分心疼的神色,“可怜我那主人是个菩萨般的相公,撞着这夜叉般的娘子。”
“啊?”环儿听到这句话完全就是震惊的神色,她没听错吧?宫主叫那人......主人?
这一瞬间,环儿联想到了很多,佛门认定苏砚是【月光遍照菩萨】的转世之身,自家宗门又叫做【邀月宫】,传承的也是太阴功法。
或许一切早已注定,那苏砚本就是和邀月宫至关亲密之人,甚至无数年前,他就是邀月宫的开派祖师也说不定!
这样一来,宫主自从第一次见到苏砚的“影像”,就对此人如此青睐也说得通了,这是打算邀请他回来主持邀月宫?
素问这边,她看到属下刹那间变化几次的小表情,一时间笑出声,“我猜就这么数息时间,你那小脑袋瓜儿,一定蹦出了很多离奇的猜想。”
“醒醒,我说的是戏词儿,《狮吼记》听过没,讲的是一个书生惧内,被悍妻欺负的故事,没听过就在人间多走走、多学学,免得闹出了笑话。”
“啊?”环儿一时间懵了,真有这么出戏?真有这么句戏词儿?这也太凑巧了,不会是宫主临时编出来诈她的吧?
应该......是真的,因为这种事,环儿后边一查就能知道真假,除非这出戏压根没人听过。
“是属下乱想乱猜,请宫主责罚。”环儿再次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素问懒洋洋地摆摆手,“算了,你之前带回来的那个人,现在修行进度如何?”
没错,之前出面把段燕接到邀月宫来的人,正是环儿。
“说来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原本以他的资质,转修《太阴圣君秘旨月宫玉录》,我还以为至少需要五年时间才能废旧立新,完全转为我宗的太阴道基。”
“但是没想到,段燕此人的潜在体质,居然和我宗功法颇为契合,预计两到三年内就能完成这个过程。”
“现在他就躲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修炼,可以看得出,他心里的执着和复仇之念确实极其强烈。”
环儿原以为这个消息说出来后,宫主心情会好上几分。
没想到素问反倒皱起眉头,“太慢,太慢了!这要到猴年马月才可堪一用?”
“算了,我亲自出手,帮他一夜之间转为太阴道基。”
“宫主,”环儿脸色有些紧张,“这,您亲自出手,进度自然是快,但是否会留下隐患?”
“问题不大,我又不需要他帮我杀人放火;而且这点小隐患,他后续自己多打磨打磨,不要急着结丹,自然可以慢慢消化、巩固已有的力量。”
环儿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见宫主这么说,她终於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但是段燕没有一点点适应的过程和时间,我怕他心理上无法接受,导致后续走火入魔。”
素问再次摆手,“这是你要负责的工作,明天好好开导他,如果他实在想不开要去死的话,就由他去死,换下一个。”
“或者说,为了这么点小事寻死觅活,那就证明他这个所谓‘复仇执念’也没有多强烈。”
宫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环儿只能无奈点头应是。
就这样,她带领着好久没出过邀月殿的宫主,径直前往低阶弟子居住的地域。
何重天仙山山脚下,一片清幽竹林中,段燕在这里有一座独属於自己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