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绝世高人!甚至很有可能是人间绝颠那一层次的存在,再往上只能飞升了。
既然磨镜人愿意在这最危急的时刻现身,是不是说明他愿意帮忙,救自己一命?
至於被对方明了自身的本质,在这生死关头,已经完全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更别说,磨镜道士实际上也不一定明了,他看穿了第一层遮掩在苏砚身上的迷雾,却没看穿第二层......
苏砚现在既可以说是菩萨转世、仙人转世,也可以说不是,全看他未来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他能成,他就是新的月天子;如果他死在半途中,那就什么也不是。
道士只是停顿了一下,给苏砚消化时间后,就继续说道:“世间一饮一啄,皆由前定。”
“既然你我有缘,两番相见,你身上又有我那老友的遗物,那么我问你一事,你可愿继承我的衣钵?”
虽然磨镜道士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这一刻,苏砚的心脏却在狂跳!
他想说的是,还有这种好事?!
苏砚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还是那种可以吃一辈子的馅饼;但是下一刻,他有些惭愧,感觉自己对不起顾宁风顾真人。
只是苏砚想了又想,他早已决意,被拒绝后不可能再拜入青城宫。
也就是说,哪怕苏砚从来没有遇见过磨镜道士,他本来也不太可能再回去拜顾宁风为师,除非对方叛出青城宫。
那就更不可能了,苏砚很清楚顾真人对青城宫的感情,他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那里就是他的家,他死也不可能离开青城宫。
想到这里,苏砚的心绪沉淀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见,他还是在心里郑重说道:我愿意。
磨镜道士一时间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时间不多了,这事总算有个着落。”
“这次的事我帮你解决,一切尘埃落定后,你再到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来找我。”
苏砚心中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悦,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能在新师父面前丢人。
但是这种前一秒还以为自己要死,下一秒就死里逃生,绝地翻盘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刺激!
下一瞬,苏砚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他立刻静气凝神,摒除一切杂念。
“接下来,我会将我的力量暂时借予你,用心去感受。”
周围再次回到那种万物在运动,但是一切变得极慢的状态。
苏砚听到师父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
外界,在间不容发的一瞬之际,互相杀向对方的两拨人马,似乎并没有发现时间有任何长短变化。
而且在他们眼中,苏砚一开始好像是呆住了,然后才握住忽然出现的黑色长剑,双眼转化为仙瞳之状。
但让人疑惑的是,这一次和上次在苏府前的时候不同,苏砚身上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任何威压,他只是“慢吞吞”地举起手中之剑。
感受最深刻的,莫过於一剑刺向苏砚眉心的绮严武,实际上,前一瞬间他还疑惑到极点,为什么这个仙人转世、菩萨转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弱小修士一般?
哪怕他被长生教教主封印住了佛门之力,也不至於如此羸弱,连一丁点反抗之力也没有吧?
但是下一瞬,绮严武表情一变!
他感觉苏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冷漠、无情、高高在上,仿佛在从另一个维度俯视这人间!
危险!极度危险!!
绮严武头皮发麻,他长年累月厮杀培养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刻是他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一刻,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他会死,绝对会死。
但是他还能做什么的?逃?逃得掉吗?
绮严武甚至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出招,而且两人的距离已是极近,自己手中炽热的天授剑即将刺穿对方的眉心。
与其狼狈逃跑,将背后交给对手,还不如......拚死一搏!
绮严武发狠了,他将自身的修为压榨到极限,一切只在这一剑之中!
忽然,整个洛阳安静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时间似乎冲缓了下来。
随即他们听到了一个平静温和的声音,熟悉的人能认得出,那是苏砚的声音:
“这一剑,天地靖平。”
随着话音落下,苏砚轻轻斩出第一剑。
此剑落下,洛阳上空,那原本吞噬了太阳的深沉黑暗,竟然从中裂开!
而且黑暗在飞快消退,几乎不到一个呼吸间,日食结束,乌云退散,金色的、灿烂的、温暖的阳光,重新洒落到这片大地上,给无数人带来暖意与希望~
“这一剑,万法皆消。”
随着话音落下,苏砚轻轻斩出第二剑。
此剑落下,笼罩整个洛阳的神都大阵,如梦幻泡影一样消散无踪,连同那道刺穿大阵的金色剑形光柱也消失不见。
这还不止,城中一直没停歇的、由无数男女老少发出的魔性声音消失;儒门学子的朗朗读书声消失。
城中原本正在剧烈厮杀的双方忽然发现,原本笼罩在一方身上的黑气符咒消失不见,铺满城中的香火愿力也消失不见。
甚至一些原本施展到一半、或者已经施展出去的术法,在这一刻也凭空消亡,仿佛从来不存在过。
“这一剑,斩断因果。”
随着话音落下,苏砚轻轻斩出第三剑。
此剑落下,绮严武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苏砚身前,他依旧保持着,剑指苏砚眉心的那个姿势,但他的眼睛瞪得极大,整个人都停滞在半空中。
下一刻,绮严武的屍体掉落在地上,眼中仍旧残留着震惊与不可思议,天授剑悲鸣一声, 再无动静......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接连五个声音响起,空空子,心欲门长老,极乐洞府长老,第一武帮帮主,李家家主,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死得是如此之快,甚至身上看不出半点伤痕。
可他们就是死了,死得如此干脆,没有任何一丝挣扎的余地。
由於之前金色剑形光柱横亘在身前,他们不像绮严武这个主人一样,能直接穿透过去,所以需要有一个绕开再进攻的动作。
也就是说,他们甚至没机会和绮泷凰一方交手,就死在苏砚的剑下。
坐在龙椅上的绮礼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他双眼睁大,满脸难以置信,只是喃喃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随着这口心气泄了出来,他脑袋一歪,死不瞑目地倒在龙椅上。
而且这还不是结束!
场中完全呆滞住的众人,见到那个被空空子放在地上的木盒中,那只苍白的、原本正在拨动着什么的手掌,不知何时静止了。
下一瞬,手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绞碎成一团碎得不能再碎的血沫!
这还不止,那血沫想挣扎着逃离这里,但是无论它如何收缩、扩散、扭曲,它都无法逃离无形的束缚,只能被一点一点,彻底磨灭,直至完全消失不见......
苏砚收剑,他抬头看了一眼洛阳晴朗的天空,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轻灵与活泼感,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身心从内到外说不出的舒服。
他喃喃自语道:“结束了,这一切......”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