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隍国雪顶关外,有一道险峰,山势崔嵬,鲜有人能够攀越,更不必说背负辎重的军队了。
饶是如此,雪顶关守将仍是一把火烧掉了这座山峰北面的植被,若是有大批敌人从南面攀越山峰,便会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雪顶关岗哨的眼前。
这座一面茂林、一面焦土的山峰,被人称为阴阳峰,与雪顶关城郊相距不到五里路。
也因为这道天险,使雪顶关成为北隍边境守备最松懈之地,即使在战争时期,关隘也不会限制入城,於是很多行脚商为了暴利,都会重金雇用横练力士带货攀越阴阳峰,将货物输入北隍。雪顶关守将能从中吃到好处,这早已是惯例。
一道人影站在阴阳峰的山脊上,遥遥俯视着高大雄壮的雪顶关城楼,长长吐出一口气。
数月之功,终於到了。
三元派覆灭之前,有情报指明紫刀门的根底就在雪顶关之后。
紫刀门主,三元派少掌门来了。
来用剑为你绣一枝项间红酥。
祭奠驰名江湖的三元剑侠。
……
过了雪顶关,有一湖清水,名为汗青湖。
一叶扁舟正在这湖水上摇摇晃晃,悠悠而行。
舟至湖心,渔父突然一杆到底戳入湖底淤泥,将扁舟去势止住。
一圈涟漪以扁舟为中心泛开整个湖面。
良久。
盘膝坐在舟尾的丁觉睁眼:“既然你有话要说,为何又冲冲不开口?”
渔父嗡声道:“先生此行可是要去禹城?”
“非去不可。”
“我实在不想与先生为敌。”渔父叹了一口气,轻轻拔出竹篙横在手中,篙尖还滴着水。
丁觉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这是你的兵器?”
“不,这是撑船用的竹篙。”渔父闷闷道,“答应我不去禹城,否则就把竹篙丢掉,将你我二人困死在湖心。”
“小兄弟佯拌渔翁,又不准我去禹城,总得给我个说法吧?”丁觉缓缓站起身来,分明重量没有变化,舟尾吃水却凭空沉了三分,舟首高高翘了起来,将渔翁抬起。
渔父默然片刻,单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年轻人的面孔,下巴上短短的黑青胡茬。
“我是紫刀门秘密豢养的死士,受制於谢惊鸿,不得不来此阻止你。”渔父说,“但我不想和已经是大宗师的少掌门拚个你死我活,不如彼此放过,各自快活。”
“我也无意与你为难,但是谢惊鸿此人非死不可!”丁觉沉声道。
渔父将竹篙抛入水中,看着它浮沉飘远,方回头对丁觉道:“不成,谢惊鸿若死了,我也会死。我若必死无疑,定不会放你生路。”
“你好像对杀我很有信心。”丁觉收起了玩笑心态,神色渐渐变得认真。
“你若为了杀一个人,十年苦练一式,这这一式招数自然会万无一失。”
“十年一式?为了杀我?”
“我的存在,本不是为了你,但你也一样……准确地说,是为了杀‘阐元功’宗师!”
话音未落,渔父在高高翘起的舷尖上轻轻一跃,像一只捕食的鹞鹰向丁觉滑翔而来。
丁觉不退反进,一道大袖甩出,大宗师内劲倾巢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