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止,草木静,蛩虫绝口,万籁俱寂。
《惊蛰剑诀》第一重……
“成了。”
……
深夜。
“我竟然失眠了。”
不知道是因为初入蓝湖道宗的兴奋,还是因为身下的石床又冷又硬。
无奈,丁觉起身,到周围伐了些竹子,做了些竹床、竹椅等家具。
以他武道大宗师境界,伐竹、拚接本该如搭积木般容易,奈何修真界的竹子日日受灵气浸染,远比世俗的竹子坚韧,到头来把他累得够呛。
“辟尘咒。”
以他炼气境的修为和精细操控,施展先天境的咒律,自然不会再失手爆衣。
一道道湿润、清凉的气流在他的皮肤反覆翻滚、游走,混着汗液、油脂、尘垢的水汽从一边袖口排出,清新的气流从另一边袖口源源不断地涌入。
气流甚至轻易穿透了衣物上肉眼难见的针脚和线孔,将污垢尽数剥离而出。
几个呼吸间,丁觉好似洗了个澡一般,浑身通泰舒畅、清净干爽,衣物又轻又软,十分熨帖,连一丝褶皱也无。
他甚至用辟尘咒净了牙。
因为实在太舒泰,即使已经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丁觉还是又连施两次辟尘咒,释缓一天的疲惫。
满天星光,一方洞天。
月光映洞,丁觉在竹床上沉沉睡去。
……
连日来的奔波劳碌和提心吊胆,让丁觉一直高度紧张,如今终於有了安顿之处,让他暂时放松下来。这一入睡,便如昏死一般,睡得极深极沉。
不过,在梦中有三只鸽子不厌其烦地啄他的头,逮又逮不到,赶又赶不走,令他叫苦不迭。
因此,当他迷迷糊糊睁眼,看见少女近在咫尺,单手托腮,噙着笑看着他,他以为还在梦里。
“你终於醒啦?师弟。”
她今日看起来未施粉黛,素颜略显清秀,一头长发似也忘了打理,几绺碎发垂在面前,扫过眉眼,贴着脸蛋,最后落在唇角。
“呼”的一声,她吹开了那绺发丝。
丁觉一下子清醒了。
他堂堂武道大宗师,被人近了身却一无所知?炼体道恐怖如斯!
还是说,来之不易的安顿,让他的心防过於松懈了?
“为什么不回我的传音符?”金玉惜抬起一只葱白玉指。
丁觉顺着她的手指,看向自己的头顶……那里正有三只传音符锲而不舍地轮番撞着自己脑门儿……
感情这就是梦里那三只鸽子。
丁觉起身,一卷袖将传音符都收进袖里干坤,然后用“辟尘咒”洁身梳理。
他昨夜和衣而卧,倒没有穿衣的尴尬。
金玉惜斜倚着石壁,双臂抱胸,一脸满不在乎,目光却往丁觉这边偷瞄:
“懒虫师弟,我发了三道传音符你都没有回复,在洞口敲了半天你都没醒,我还以为你自己乱练功法,走火入魔了呢,赶紧冲进来救你……你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昏死了,我凑近了看,刚刚确认了你居然是在睡觉……你马上就醒了。”
“师姐挂心了。”丁觉会意,微微一窘,又有些好笑。
修真之士领地意识比较强,金玉惜这是在委婉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卧榻之侧。
“随我来吧,怪我昨日走得急,忘了叮嘱你,差点误了今日讲经的时辰……王师兄那臭脾气,呸!”金玉惜打头向洞外走去,施法召出云舟。
丁觉跟在她身后:“今日讲经的是某位师兄, 而不是长老么?”
“大多数时候,都是师兄代传,长老很少露面。你既然选择了御剑之道,自然是王舜师兄代传;你若是选择炼体之道,便是师姐与你亲授了。”
说到这里,金玉惜回头,小小地骄傲了一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转投炼体道?要我说,炼体才是王道,搓法术的都蔫儿坏,御剑的心都脏!”
丁觉汗颜。
与此同时,蓝湖道宗术法道代传师兄彦青、御剑道代传师兄王舜,同时打了个喷嚏。
丁觉忽然想到了什么:“师姐,三千大道中……可有武道一说?”
“武道……你说的是【原武流】吧?”
丁觉欣喜:“宗门之内可有炼气境的武……原武流功法?”
“这倒没有。”金玉惜摇摇头,“原武流早已被修真界自然淘汰了,也许只有真武宫、卧龙山等修真门阀才留有孤本吧。”
丁觉愕然:“这是为何?”
“因为在芸芸众生中,人类生来便不以蛮力见长。和妖兽比起来,甚至可以说十分脆弱。一根木头再怎么淬炼也无法比钢铁更坚硬,这是先天材质决定的。对人类而言,修炼武道无异於扬短避长,事倍功半。”
金玉惜继续道,“炼体道道统曾出现过三个流派,如今主流【御灵流】,由上古术道道统下的近战术法演变而来;其次是新兴的【驭血流】,乃是模仿妖族变化的法门;最后是已经消亡的【原武流】,追求对躯壳本身的锤炼,听说在红尘中尚未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