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有话要说!”弟子群中忽然传出粗门大嗓的声音,葛神通排开众人走到前面,先趴在地上给云裳磕了下头,然后与殷勤站成并排道,“老祖在上,千万不可听信这小子胡说八道,轻易许他入室弟子!弟子是个粗人却也知道礼义廉耻,上下尊卑,老祖冰清玉洁,道德清高,为天下修士所共仰!偏有此等居心叵测的小人,身为男修却胆大妄为地想出个入室弟子的名头,这岂不是诚心要毁老祖的清誉吗?”
葛神通这诛心之语,是燕自然在上山的路上讲给他的,原本是准备用来搞臭庞大尼的,没想到之后发生许多变化,殷勤竟然当众提出要做入室弟子。葛神通当即跳了出来,准备捉殷勤的痛脚。
一众老成持重的长老主事也都暗自点头。巨门部的吴主事最爱当和事佬,笑呵呵地站出来道:“左右是一个名字而已,虽然不妥,想必也是无心之失,我看改个名字就行,比如听传弟子就不错。”
吴主事的建议,云裳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她对於那些俗名清誉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殷勤拒绝了真传之邀,又自作主张搞出个不伦不类的入室弟子,让她觉得心中不爽,不想那么轻易地如了殷勤的愿。
其实入室弟子这个名头,连许多家教甚严的新收弟子也都觉得不妥,虽然此刻与殷勤站在一条船上,不好明着表态,但也都在底下窃窃私语着,都说听传弟子的名头要好於入室二字。
唯有殷勤,在一片质疑与反对声中,不动如山,面色沉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裳示意众人安静,微微俯下身子,盯着殷勤的眼睛道:“我看就将这入室二字改为听传吧。”
“为何要改?”殷勤沉声反问道,“我何时说过,入室是入老祖修行起居之丹室?”
“那你这入室二字,又是入往何处?”葛神通斜了殷勤一眼,满脸不屑。
殷勤先冲云裳再施一次弟子之礼,然后挺起胸膛道:“殷勤出身微末,灵根陋劣,资质愚钝,本是道途仙家之门外人。幸得老祖垂怜,以无上慈悲之心,渡顽冥不灵之徒。老祖大恩,弟子鞠躬尽瘁也难报万一,唯有殚精竭虑,为老祖计,为山门计,辗转反侧而彻夜无眠。”
殷勤说到此处,声音变得哽咽,指着头顶那些雕梁画栋的梁柱道:“不知大家可曾留意过这些梁柱上的嵌石孔,此刻可都还空着啊,此厅可是我花狸峰的门面所在啊!不知大家可曾想过,再过几月就是宗门庆典,而我们的师尊去往宗门,只能乘云御剑,尚无飞舟可乘啊。我还听说,师尊一月的吃穿用度不过一二中级灵石,竟比郡城里那些凡人豪富还有不如。师尊如此刻薄自己,无非是为了花狸峰,为了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弟子啊!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张嘴闭嘴都是报效师恩,可每日里除了从师尊那里讨教道法丹诀,便是为了自家之修为进境而闭门苦修,报师恩三字,从来只是流於口头,从未落到实处。弟子每每自我检讨,都是问心有愧,冷汗淋淋。”
这家伙口口声声自称出身偏远,一张嘴却比郡城里的讲书之人还要天花乱坠。云裳心中好奇,想知道殷勤这一通马屁拍下来,会有怎样的算计。
殷勤唏嘘一阵,面色庄严地看着云裳,一字一句道:“我听说,宗门七部之廉贞部有专门打理照顾老祖日常起居之别室,弟子所求之入室弟子,便是此处!为报师恩,弟子纵肝脑涂地,虽万死而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