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盯着眼前这个头都不敢抬,宛若受惊小鹿的清瘦女子,殷勤暗自嘀咕: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女子,貌似人畜无害瘦小娇弱,谁又能想象得出,她会狠下心肠服用鬼莲之种,取了葛神通的性命。其心机智慧不在殷公丑之下,其阴毒狠辣又与殷公寅有一拚,只是受限於天赋出身,才会像一条可怜的小虫儿,苦苦挣扎在修士的最底层而不得突破,假若给她机会,将来必有破茧成蝶的一天。
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殷勤终於下定决心,给这条小虫儿一个机会。
“柳雨时。”殷勤一字一句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旋即放松了表情,靠回到椅背上道,“你这个人,我老祖办要了。回头让小孙给你弄个老祖办的符牌,等忙过这阵子,我亲自去求老祖,把咱们老祖办的弟子统一转成内门弟子。”
柳雨时整个人都傻了,没料到与殷主任说了几句话,看了几页诗,就被招入了老祖办。要知道,她曾经多么羡慕孙阿巧,又曾经多么后悔不该去走葛神通的路子。她自忖名节尽毁,这次能从殷勤手中得了解药,就算是祖宗保佑了,哪知道殷勤对那些不堪的往事问都没问,便将她也招入了老祖办!
殷勤见柳雨时肩膀抖动着说不出话,亲手斟了一杯灵茶,递给她道:“这是咱们花狸峰后山所产的雷芽子,大概要后年才能正式上市,我准备比照九幽雨前的价格,也卖它一枚中级灵石一两。小柳儿不妨尝尝,看看值不值这个价?”
柳雨时做梦也没想到,殷勤会称她小柳儿,更没想到殷勤会亲自为她端茶!她接过茶碗时,小手都慌得抖了一下,以至於将茶水撒了殷勤一手。柳雨时吓得脸色一白,呀地一声,将茶碗放下,扯了胸前别着的丝帕就给殷勤抹手。
殷勤似笑非笑地将手伸在半空,被柳雨时冰凉细嫩的小手握着,待她抆干之后,才语重心长地对边上刚刚反应过来,给他递来汗巾的孙阿巧道:“你啊,以后也跟小柳儿多学学。”
“学什么?”孙阿巧以为殷勤嫌她递得慢了,有点不高兴道,“学她接不住茶碗吗?”
殷勤没理孙阿巧,和颜悦色地对柳雨时道:“我这身皮囊,叫做玉润脱胎。蛮荒之上,能够炼成我这般的,不过一掌之数。包括咱们老祖办的某些人。”殷勤瞄了一眼孙阿巧,继续道,“就总想找机会,摸我一把。我呢,也不想太过小气,只要是老祖办的人,想摸我,可以。摸一下,就给我一枚中级灵石,你刚才借着洒水的机会,在我手上划拉十几下。念在你初犯,不知行情,我给你打个折扣,就算十下好了。”
柳雨时一听,脸色立马垮了,她从怀里摸索半日,只掏出几片金叶子道:“主、主任,我刚刚真不是成心要摸您。我身上只有这些金叶子,一枚灵石都没有啊。”
殷勤脸色一板道:“摸了就是摸了,还想赖帐不成?”
见柳雨时嘴唇哆嗦着要哭,殷勤话锋一转道:“不过,你刚才摸的技巧挺高,又是不小心洒水啦,又是赔罪给我抆拭了,比有些人厚着脸皮硬来强。”他又看了一眼孙阿巧,才道,“我这人就喜欢做事喜欢动脑筋的人,看在这一点上,我再给你打个八折。孙阿巧,你去拿本把这笔帐给我记下,回头让小柳儿签字画押。”
孙阿巧被殷勤连着损了好几次,俏脸儿通红道:“这种帐我可不会记,主任教我。”
殷勤一本正经道:“你就写,某年某月某日,柳雨时偷摸主任手背十余次,主任念其会动脑筋,免去一半,共计八次,总欠主任八枚中级灵石。然后,签字画押。”
将孙阿巧与柳雨时打发走,殷勤才端着茶杯对着里屋道:“怎么样?朱科长,我替你相中的这个柳特情,合不合你的意啊?”
朱丑妹咯咯娇笑几声,扭答着从里屋出来,目光在殷勤身上扫了两遍才道:“小柳儿也是个苦命的,才出了葛神通的虎穴便入了主任的狼窝。老祖办的符牌还没领到,就先欠了主任不少灵石。”
“你听她胡扯!为了给葛神通下药,符小药就曾私下里塞给她不少灵石,这才几天啊,怎会就剩下几枚金叶子了?”殷勤不屑道:“再说了,几枚中级灵石算多么?你们只要跟着我,一心为老祖,几块破石头又算得了什么?”
朱丑妹说笑几句,才正色道:“这个柳雨时心机是有的,最难得的是貌似柔弱,胆子却很大,假以时日肯定是个人物。主任舍得将这样的人才,归我指派?”
殷勤感慨道:“她的基础虽然不错,目前来说还是嫩了点儿啊。”
“主任是说她的手嫩,还是脸嫩呀?”朱丑妹想起柳雨时摸手揩油那段儿,忍俊不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