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忘筌接过《道浅集》差点儿就问出“这是哪位老祖所做”的蠢话来,打死他也不敢相信,云裳老祖会有闲情逸致写这种东西。
他随手翻了几页,更是百分百地肯定,这里面的东西绝对不是自家老祖能够写出来的。
小人邀宠!许忘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抛开这本《道浅集》到底出自谁手不说,殷勤竟然将这本东西定为此次山门大考的范围,其邀宠之心,昭然若揭!这是地地道道的小人啊,为了讨老祖之欢心,他竟然置万千弟子的长生道途於不顾!
就算能将这整本册子倒背如流又能如何?就算能逐字逐句地详解诗文有能怎样?於道法有何益处,於宗门有何益处?都说这殷蛮子最擅逢迎巴结,溜须拍马之举,今天总算是见识了!许忘筌自觉看透了殷勤,心中对他的厌恶便更深了几分,忍不住冷讽道:“殷主任将老祖所撰之杂文道歌作为山门大考之题目范围,真是前无古人,别出心裁啊。”
殷勤正色道:“云裳老祖天纵之资,修道百余年就金丹大成,实乃我蛮墟荒原万年难遇之修道奇才。我观这本《道浅集》实乃老祖呕心沥血之做,其中字字珠玑,道蕴暗存,比宗门最密最高之经卷,毫不逊色。有道是,道法只待有缘,天机不可轻泄,老祖写下这本册子,实在是怜悯我等根基陋劣又智慧愚昧之修士,不惜将天机道妙藏於诗词之中,为我等修士娓娓道来。”
“想不到殷主任对这《道浅集》竟然如此推崇。”许忘筌是真心佩服这位殷主任的脸皮厚度,莫说一本不知出处的打油诗集,就算是元婴大能的悟道歌,世间也多有流传,还从没听说哪位修士是靠背诵悟道歌修行的呢。
殷勤仿佛根本听不出许忘筌的讥讽语气,正色道:“实不相瞒,我的灵根当日在野狼镇得了个下下等的评语,实在是仙途渺茫。可我入宗不过半年,就已经筑基成功,如今仔细回忆,我能取得如此进境,到与我每日诵读老祖之道浅集,有莫大关系。殷勤既然从中受益良多,更不敢辜负老祖之慈悲爱护,特别将《道浅集》印制万册,务必使花狸峰上下修士都能体会到老祖的苦心教导。”
狗屁的苦心教导,明明是被老祖当作鼎炉教导之后,得了双修的好处,还敢在此大言不惭!许忘筌心中骂娘,却也只能违心附和,连连称是。
殷勤又苦口婆心地劝他将这本册子带回去仔细研读,还当场背了几首诗词出来,以示他并没有言过其词。
许忘筌心中隔应,皮笑肉不笑地支应几句,好在有弟子进来禀报说,藏经阁前有人运来大批的书卷,说是山门大考的考题范围,让藏经阁代为分发。
许忘筌暗叹一声“小人横行,山门不幸!”,便被殷勤拉着一起去往藏经阁的门口,宣讲,发书。
几千册的《道浅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被闻讯赶来的弟子们分抢一空,月上枝头的时候,殷勤才与孙阿巧背着一筐青桃离开了藏经阁,返回老祖办。
满满一筐青桃对於开脉修士来说不算什么,孙阿巧只是由於身材不够高,才背着,这是她执意要拿的,殷勤知道她是故意恶心许忘筌,便也由她。
孙阿巧对殷主任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佩服得五体投地,又有些担心道:“明明题目与道浅集没有一点关系,为何要让弟子们下功夫去背这本册子?万一到了大考那天,见到真的题目,岂不是要闹将起来?”
殷勤笑道:“谁说没有一点关系?回头在我那些题目上加上一条,让弟子们默写其中某篇诗词,不就得了?”他叹了气道,“这许长老什么事情都要到老祖那里去念叨,我若不用这册《道浅集》搪塞他,他定会用考题一事没完没了地烦我,不到开考那天,万万不能让我安生。”
孙阿巧仔细琢磨一阵,想明白了其中诀窍,嘻嘻笑道:“就怕许长老是个真耿直的,真拿着《道浅集》去找老祖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