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场大梦!这是楚阿大睁开眼睛时,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身下柔软的被褥散发着熟悉的香气,头顶处那枚采自坠星海深处的“龙珊珠”即便是白日,依旧能够散发出柔和的光泽,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此刻身在临渊城的府邸之中。
刚刚那场梦,真真是太过真实了些。楚阿大回想起梦中被人追杀堵截的种种险情,当真是心有余悸。
她强迫着自己不去回想梦中的情形,目光落在床前垂落的几缕阳光上面。有多久没有如此放松地睡过一场大觉了?少说也要百多年了吧?楚阿大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悔意,修行就是一场逆水行舟的较量,对手不是别的,便是每个人宿世累计的种种习性,比如懒惰,比如贪图安逸......从记事起,她的日常作息便被“修行”两字占满了。平日里,莫说睡个囫囵觉,就连床枕也难得沾头呢,至少在她血脉进阶蛮王之前,是要修不倒单的。
直到她为了历练心性,冲击蛮王而执掌聚香斋,每日里更是忙得连闺房都难得踏入半步,今天这是怎么了?楚阿大望着窗外有些刺目的大亮的天光,刚想伸个懒腰,周身上下的骨节筋肉便传来丝丝的刺痛。
这种好像被万针刺身的痛楚让楚阿大忍不住痛呼出声,屋外守着她贴身的丫头,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惊喜地叫声:“大小......呃、大当家醒转了,大当家醒转了!”
人随声至,转眼间,床栏边上就探出一个眼儿圆圆的小脸儿,丫头看见楚阿大眉头蹙起,挣扎着要起来,忙惊呼道:“大当家伤势未愈,千万别乱动啊!”。
楚阿大被小丫头抢上前扶住身子,狐疑道:“我怎会受伤了?”旋即,想起什么,瞪着小丫头道,“金串儿,你不是在皇城么?”楚阿大仔细打量屋中的布置,包括头顶那枚放着光的龙珊珠,脸上写满了疑问。金串儿虽然是伺候她多年的贴身婢女,却一向待在皇城的老宅,楚阿大外出历练,处理宗族公务的时候,从来不会带她出来。这丫头怎会突然出现在临渊城中?
金串儿眼中含泪道:“大小......大当家,您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么?”
楚阿大缓缓摇头,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只剩下从皇城搭乘雀梭赶往临渊城,与花狸峰的小蛮子商议幻影大会的诸多事宜。作为幻影大会的发起者和组织者,有太多的事情让楚阿大头疼,比如最终评判的位子到底该给武青衫还是武青元,就让她左右为难。再然后,应该是太过劳累的原因,竟至窝在小蛮子特意送来的懒汉椅中沉沉睡去,在梦中,她被昏鸦团团围住,好容易逃脱出来又被人乘坐飞舟围堵追杀,总之,这一觉睡得好辛苦。
不对!楚阿大仔细回想脑海中残存的记忆,脸上腾然变色,身子蹭地坐直,厉声道:“我怎会想不起雀梭之上发生的事情?谁对我的神识动了手脚?”
金串儿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大、大先生,您与十七叔乘坐的雀梭在路上被、被遭遇大群昏鸦,雀梭损毁,幸、幸好被万兽谷的殷真人路过,出手驱散昏鸦,救、救下大先生。大、大先生受伤的消息,传到皇城,家中老祖放、放心不下,才调我过来照顾。”
“殷真人?”楚阿大奇道,“万兽谷什么时候多了个殷真人?他家五个金丹......”她话说一半,忽然想起一人,心中嘀咕着,万兽谷里倒还真有一个姓殷的家伙呢。
金串儿总算缓过神儿来,口吃恢复了伶俐:“是花狸峰的殷真传,是他亲自将大先生送回来的。
听他说,当时的情形,真叫一个险呢,多亏他出手相救,否则大先生与十七叔就悬了。”“胡说八道!武朝境内怎会有大群昏鸦?再说,那殷勤不过是个入门没有几天的蛮子,他能驱散昏鸦?”楚阿大顾不得周身痛楚,咬着牙,一边让金串儿伺候穿衣,一边脸色铁青道,“十七叔呢?他的情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