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楚善利的事情,楚善仁拖着疲惫的身体出了祠堂。这件事情对他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他的心就如同被人生生的挖了个大窟窿,鲜血淋淋,每走一步都是疼的。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肩头上,楚善仁不用回头也猜的到是谁。他鼻子发酸,强忍伤痛,嗓音有些微微的沙哑,“三弟,是我对不起你二嫂!”
她为自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夫妻恩爱多年,没想到最终却死在了自己大哥的手上。这道坎儿,他怎么能过的去?
“二嫂地下有灵,她不会怪你的!”楚善行不会安慰人,他只会教书、修炼,这句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苍白无力的很,奈何如今他腹中空空、脑中空空,是真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了。这件事太突然,他也被惊着了,也被打的措手不及。
一行泪从眼眶中滑落,滴落在了冰凉的石子小路上,楚善仁不想哭的,孩子们突然没了母亲,孩子们需要他。楚家经此一事,也是乱糟糟的,楚家也需要他。可如今眼泪却刹不住车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是未到伤心处。
他就那么无声的落着泪,周围的旁支子弟见到这情景,恨不能立刻消失,全都脚底抹油溜了,碍於家族规矩,只能悄悄加快步伐,直到离得远了,才觉长长舒了口气。
“你好好陪陪孩子们,所有的事三弟给你担着!”看到二哥哭,楚善行心里也不好受,眼眶红红的别过了脸。遇到这种事情,他很理解他二哥的心情,他心疼他们,尤其是那几个孩子。
这边,楚明道带着楚明哲收拾着母亲的遗物,院中旁支弟子们忙着四处挂白,抬出大厅的桌椅板凳,又将准备好的棺木抬了进去。人虽然是死无全屍,却还是要准备衣冠塚的。
“小九怎么样了?”楚善仁进了卧房,看到忙碌的孩子们,问了一声。
楚明哲鼻子一酸,回道:“经脉受损严重,老祖已经亲自为小九疗过伤了,他老人家说要醒的话还得一两日!”
“那就好!”楚善仁觉得到时妻子已经下葬,看不到她下葬,女儿也许心里能好受一些。“你们下去休息一阵吧,都累了!”
两个孩子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自从母亲遇难,楚明心就化成了小哭包,他握着楚希音的手,瞅着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楚希音,抽泣声不断:“小九,你快点儿醒过来好不好?母亲死了,你又伤成这样躺在这里,六哥害怕!”
他和楚希音自幼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成天傻玩儿、傻淘,每天都是笑眯眯的,这件事对他们的打击相当大。几乎瞬间就击垮了楚明心,让他变得不安又敏感起来。他是男孩子,家里对男孩子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不像对楚希音,又是宠又是疼的。用他三叔的话说就是,“你们几个男孩儿将来是要壮大家族的,当然要管的严格一些,要做到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
“那为什么不对小九严加教导?”那时的他和楚无垢、楚无尘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那是满心、满脸的不满。
结果换来三叔的一阵数落,被罚去藏书阁抄书。“女孩子冲早是要嫁人的,将来嫁人了,有你们八个护着,男方若敢挑理尽管一人一脚踹过去就是了,我们楚家百年来就出了一个姑娘,嫁谁家是谁家的福气,谁敢挑理?你们一个个的跟个小姑娘比,要脸不要了?”
可只一天的时间,全变了,楚明心觉得天都塌了!大伯成了害死母亲的凶手,还企图帮大哥夺舍害死他四哥。最可恶的是他居然为了引开家里人,而放出锁妖塔里的妖魔鬼怪,害死了楚州城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小九,咱们不睡了好不好?你都睡了好几个时辰了!”楚明心推了半晌,楚希音就是半点儿反应没有。
尽管老祖保证说楚希音过两天会醒过来的,可楚明心还是怕的要死。他已经失去母亲了,他不能再失去妹妹。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越想越崩溃。终於,他扛不住了,又埋头哭了起来。“小九……我们没有母亲了……我好想母亲……你不要像母亲那样离开好不好?”虽然武力值不错,到底是十六岁的少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闻声而来的楚明道和楚明哲兄弟,一个一阵叹息,不耐烦的直接过去揪人,“哎呀,你多大了?哭什么哭?”一个满心愧疚难安的仰头望天,恨不能死去的那个是他才好。
“你别哭了!”楚明哲被哭的烦了,想给楚明心几下子让他冷静下来又突然下不去手了。毕竟,他是哥哥!
楚明道只觉得屋子内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大步走出了屋子,直奔了后院。
“还哭?大哥都被你哭跑了!”楚明哲骂完人追了出去。
两个哥哥一走,楚明心的哭声戛然而止,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做法伤到了大哥,抹了把眼泪,也追了出去。
尽管告诉自己不能哭,可不知道为什么,憋了这么久,楚明道还是没憋住。一个人扶着假山落下泪来。
楚明哲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站在他身后默默的陪着掉眼泪。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楚明心望着两个哥哥的背影,扁着一张嘴,难过至极。
一声对不起,兄弟三个抱在了一起,他们是彼此最大的依靠、也是彼此最大的后盾。
夜色笼罩在大劫刚过的楚家,劳累了许久的楚家人沐浴更衣后十有八九都进入了梦乡。心魔一身红衣,出现在楚家门外,那几个惊的刚要进门报告的楚家旁支弟子还没来得及跑掉,就被心魔一挥衣袖打的形神俱灭了。看到对方如此不禁打,心魔觉得无趣了。“看来,只能等楚则正陪我玩儿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大批身穿黑色铠甲、看不清面容的魔族士兵,他勾唇一笑,从腰间取下一个红的异常妖冶的埙来,吹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