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九的应对,袁守诚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凉了。
这就如同是两个人在对弈的时候,即将被屠大龙的那一方开始寻觅场外支援,——正常的场外支援,不过就是支个几招,再不济的,偷几颗棋子。
但林九,却是顺手抄起棋盘刷的一下就拍在了另一个对弈者的脸上。
如此一来,谁还顾得上棋盘上的大龙会不会逃出生天?谁还顾得上这棋局的胜负如何?
“看来,我归於这位大圣麾下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献计献策,而是要尽可能的适应这位大圣的行事作风。”袁守诚暗自想道。
思路,或者说思维方式,是一种异常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对处於同一个势力,同一个集体的人而言,尤其是对於袁守诚这种能够布局谋算的而言。
他归於林九的麾下,一旦他的思路和林九行事的思路发生了冲突,这所引发的后果,会极其严重,甚至有可能让林九直接放弃他。
袁守诚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说起来,这位大圣杀性虽然重,但行事却算不得酷烈——至少,不曾听说过他为了某种利益而放弃自己人。”袁守诚想到。
林九的思路,或者说行事作风,并不难猜。
——无非就用动手解决的事,就不用其他的方式来处理。
“依大圣所言,佛门在谋划泾河,那泾河龙王纵然此次得以脱身,但佛门接下来的算计,怕不是那么好躲的。”袁守诚出声,他很快便将自己的思路,变幻到了和妖族一致的地步,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展示自己的才能。
“大圣既然不欲佛门有所作为,那我等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在泾河边上与佛门做过一场——这动静只要闹出来,那么道门的目光垂下,都能够狠狠的打击佛门之谋划。”
“不必。”林九巍然不动。
不得不说,袁守诚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佛门所谋划的人皇局,本就见不得光,一旦暴露,道门追究下去,佛门的谋划,都将付诸流水。
若真的是要打击佛门的谋划,袁守诚所提出来的法子,必然便是最有效也最简单的法子。
可问题在於,林九要的,有岂是干扰佛门的人皇局?
不过他的想法,当然是不可能直接和袁守诚说的——毕竟,袁守诚算计泾河龙王只是适逢其会,而不是如同林九所猜测的那般,作为佛门的马前卒,这即是说,若袁守诚现在就知晓了泾河之局的真相,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林九也无从把握。
这种平白的无意义的风险,林九当然不会去尝试。
“佛门所求者,无非道统。”林九缓缓出声,“此处乃是东胜神洲,自有法度,佛门欲传道统,人皇便是他们避不开的。”
“是以他们无论如何谋划,其棋局收官之时,都会落到人皇的身上。”
“而门外,便是如朝的必经之处,我等只需得守在这里,那无论佛门有什么谋划,都逃不出我手。”
……
如此,又等了半个月。
林九所等待的目标,终於是出现在了他的感知当中。
一条龙。
准确来说,是一位龙神。
其行走之时,一身庞大无比的水泽之气,还有浩瀚无比的龙气,便如同是夜空当中的灯火一般明显。
“外面的朋友既然到了,何不入内一叙?”林九出声邀请到。
“几位莫不是也来觐见唐皇的?”来人正是从淮水一路赶来的淮水龙王。
废太子府,既建成太子府,是长安城中一处极其特殊的地方。
仙神不会窥视,凡人,更是绕道而行。
再加上其毗邻皇城之故,
是以,这东胜神洲的修行者们想要在私下里面见唐皇的时候,都会来这废太子府暂时栖身,在这废太子府当中,引动人道气息,从而等着唐皇的‘召见’。
此外,每一次有修行者在废太子府中勾动人道气息的时候,这人道气息对修行者本身,都会造成极大的压制,一个不慎,便是连自己的功行都会被磨损。
故而很少有修行者会来到这废太子府。
而来到这废太子府的修行者,基本都是对那唐皇有着一定的诉求。
故此这淮水龙王才是一进门就问,林九等人,是否也是来觐见唐皇的。
“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林九问道,如同自己就是这废太子府的主人一般。
“本神,淮水龙君。”见了林九的姿态,淮水龙君当即便是露出了不悦的神色,径直说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堂堂淮渎之君,天庭正神,身份尊贵,权柄庄严。
若非眼下情况殊异,那便是当庭的人皇,都得在他的面前献上祭品,求他庇佑淮水流域的风调雨顺。
而眼前,几个来历不明的修行者在他的面前,却竟敢露出这般主人的姿态来,轻慢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