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鹿城中仍然有浓烟不断冒起,许多街道已经被彻底烧成了一片白地。
街头巷尾,屍体遍地都是。
除了一部分百姓有幸逃出城外,余者都成了黑齿军团的奴隶。
毕竟,杀人也会累的,金兀术总算在城中建立了一个初步的秩序, 他找来一些侥幸大难不死的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由他们组织百姓,扑灭火灾,给大军做饭,筹备车辆,装运金银财宝以及各种物资。
金兀术已经传令,命后续的七千黑齿骑兵原地待命,待明天上午北归后汇合。
但是他这命令不传还好,一传令, 几千黑齿骑兵就忍不住了,鹿城那花花世界,你们享受了,合着我们就只能在野外吹冷风?
在几名千夫长的率领下,於黄昏时分,六千多名黑齿骑兵黑压压的冲进鹿城,二话不说,先享受一波。
一时间,才刚刚恢复点正常秩序的鹿城再次陷入炼狱。
这一次,金兀术终於忍无可忍,主要是召唤私兵的冷却期过了, 他果断召唤出50名6级铁浮屠,直接对几名抗命的千夫长杀之后快,再对重点作乱的,尤其是抢到了辎重车队的黑齿骑兵大开杀戒。
一口气杀了数百人,这才将这支黑齿军团彻底镇住。
“明天一早北归, 敢有拖延者,杀!”
这一夜,鹿城彻夜不眠,在铁浮屠的监督下,黑齿骑兵展开最细致的一次搜刮,再次搜刮出大量的人口和财富。
这些,金兀术打算全部带走。
他是看明白了,黑齿统帅阿布扎花在天命那里已经失了宠,之前他和木华黎,拖雷三个太莽撞了,就不应该分兵南下,直接向西攻打吴城不好吗?
现在出了这般变故,也算咎由自取。
不过也不是说没有机会了,接下来稳扎稳打,保存实力,以晋城为核心,任命中原人,优待中原人,同时以严苛军令约束黑齿军队,发展生产,伺机而动,也是可以的。
但这个前提就是,阿布扎花不能有事,他必须是名义上的黑齿统帅。
然后,他这一支偏师得顺利返回晋城。
为此,当夜幕低垂,金兀术这才派了两名铁浮屠,带着五十名黑齿骑兵悄悄出城,北上晋城,他需要在晋城的阿布扎花派出援军来接应他。
至此,金兀术才把那颗不安的心放下。
可他并不知道,鹿城之外,数十名夜不收正密切关注着鹿城的动静。
李肆给他们主要的任务是锁定黑齿军团的动向,其余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随便。
白天的时候,夜不收们都很谨慎,不谨慎也不行啊,昨天夜里的惨痛教训还不够清醒的。
所以都是躲在树林里,或者空荡荡的村庄里,当夜幕降临,这才谨慎的出动,如一群野狼,发现目标后,在后方缓缓的追踪,拉网,一直等到这支送信的黑齿骑兵队伍离开了鹿城三十多里,才猛然扑上。
一共二十名夜不收,四个小组,可见他们的重视程度。
但是双方仅仅两轮羽箭的交锋,胜负就出来了,除了那两名铁浮屠毫发无损,余者被全灭。
这铁浮屠所穿的重甲,连四石强弓都射不透。
好在这根本不是问题。
在那两名铁浮屠嗷嗷狂叫着发起冲锋的时候,五名夜不收淡定的举起了他们手中的狙魔人重弩……
——
同样的夜色下,卢家镇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李肆正在与一众卢老爷们交杯换盏,其乐融融,吃得好不开心。
顺便,也是为了款待卢麒麟派来的使者。
不过李肆带上了典韦,
又让五十名冠军剑士配合五十名亲卫封锁宴会之地,安保工作至关重要啊。当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肆在美丽的侍女的伺候下,先抆手,再漱口,最后才慢悠悠的开口对着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卢怀恩道。
“卢先生乃本地乡绅之表率,一地之文坛泰斗,孤王一向景仰的很,今日之宴请,足见卢先生盛意拳拳,一片赤诚,孤王很是欣慰呀!遥想孤王之恩师卢子信,也是卢氏中人,只可惜天妒英才,令其英年早逝,孤王痛失左膀右臂,每当思及,都是伤心欲绝,夜不能寐,泪满长襟。”
说到这里,李肆站起身来,一脸悲伤,对着卢怀恩拱手道:
“卢先生,小王年幼愚钝,想拜卢先生为师,还请卢先生千万不要推辞。”
“这,老朽何德何能?”
在座众人尽皆站起,卢怀恩老头也有点意外,话说,这伪燕皇子玩的什么把戏?
“卢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李肆也不管那卢怀恩脸色变化,直接拱手,就算认了师傅。
然后,他才转头去看卢麒麟派来的那位信使。
能被卢麒麟选为信使的,当然不是一般人物。
这家伙傍晚就抵达,风尘仆仆的,但却没有一上来就如何如何,非要卢怀恩设宴款待,席间也不多说,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此时眼见李肆望过来,这信使只说一句,“殿下可还记得先帝是如何惨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