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桑刚刚完成了那套最为复杂的定心术的最后修炼,慢慢睁开眼睛来,虽然密室里面寂静无声,他却清楚的知道,此刻外面快要接近黎明了,又将开始风雪交加的一天。
他看看君玉,君玉还没醒来,脸上的神情非常平静,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睡得极为香甜的样子。
他凝视着那样安宁的笑脸,她虽然是躺在宽大舒适的羊皮褥子上,而睡觉的姿势却是那种绝对标准的军人神态,就连睡梦中也丝毫不敢松懈。
他更深刻的体会到,她从少时开始就生活得何等的艰苦。因为长期在军中,为了防止身份泄漏,她每一刻都要小心翼翼,许多年后,就养成了这般如苦修的僧人一样,几乎算得上是一种极端严苛的生活方式。
而这种坚韧如磐石般的性格下面,却一直是那样宁静而温暖的笑脸。
心里的怜惜之意更强烈起来,几乎满满地要冲出胸腔。他不由得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温暖的脸庞。
感受着那双手的热度,君玉轻轻睁开了眼睛,然后,坐了起来,微笑道:“拓桑,早上好。”
拓桑能够清楚每一个睁开眼睛的时刻是黎明还是黄昏,那是因为他从小习以为常;而君玉却也能够在每一个醒来的时候,都清楚那是早上,拓桑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於是,他也道:“早上好,君玉。”
君玉见他几乎有十来天的时间都保持着同样一种极端古怪的姿势,丝毫也不动,无时无刻,她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那般模样,现见他终於睁开眼睛来,立刻问道:“你最近修炼的是什么功夫?怎么那么古怪?”
“这是密宗一门失传已久的定心术,我只知道一些断章残篇,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修炼成功。”
“你在寒景园里为我疗伤时,功力大大受损,现在,恢复了多少?”
拓桑笑了:“我自开始修炼这定心术以来,只觉得全身的功力已经大大恢复,甚至比以前还强,君玉,你要不要学?”
君玉眨了眨眼睛:“好的,你教我,我们就在这密室里躲一辈子。”
拓桑道:“如果真能够躲一辈子,那才真是我此生最大的梦想。”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拓桑伸出手抱住了她:“时间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君玉笑着点了点头,*在拓桑怀里,真的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这一刻,她就不再是职业军人那般僵硬呆板的睡姿了,而是小孩子一样蜷缩在拓桑怀里,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深,心里什么也不想,从未有过的无忧无虑。
拓桑看她的睫毛有时轻轻颤动一下,知道她并未睡着,便贴了她那温暖的脸,也觉得从未有过的无忧无虑,只觉得时间走到这一刻,已经完全停止了。
许久,许久,拓桑听得一个轻柔之极的声音:“拓桑,这是你闭关的第二十五天了吧?”
如一声惊雷响在头顶。
拓桑沉默着。
“我该离开了。拓桑。”
“君玉。”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没有任何问题了。”
“我知道。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