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1 / 2)

秋日的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大西北的天空变得如此疏远辽阔,那一丝微微的烟云又渲染了点点淡墨轻和的意味,平添了几许萧瑟的寒意。

君玉走出营帐,门口一棵大树已经开始掉叶子了,铺得一地枯黄的阔叶。

帅府的一名侍卫恭敬地领着一个便装的人行来,那人剑眉星目,阔步如风,气息十分沉稳。君玉突然间在这偏远之地看到他,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那人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君玉,高兴得大叫一声:“君玉!”

“元敬,你来了,快请进。”

孟元敬并不是第一次到这简陋的帅府。这帅府已经几易其主,原本也是气派堂皇的,只是每次到了君玉手中时,就一定会变得十分简陋。也没有其他原因,主要是这西北军中军费实在太过紧张,稍微豪华点的东西基本都被君玉变卖或者赏给了有功之兵,权作犒赏。

孟元敬仔细地看她好几眼,发现她眉梢眼角之间早已消退了曾经的凄苦和憔悴,又恢复了自己最最熟悉不过的那般雄姿英发的模样。因为拓桑之死,他一直歉疚在心,所以相当时间不敢直面君玉。而年初原本定下的凤凰寨之行,也因为先行出使凤凰寨的密使带回君玉异常恶劣的拒绝态度后,皇帝见不能苦苦相逼就采取了拖延的政策,所以暂时没有再派出自己。

而这次出使西北,他却是心甘情愿的。因为这是君玉自愿回战场的,如果自己的出使能够为她扫除一些障碍,也算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吧。

“君玉,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两件事情……”

“哪两件?”

“一件是前些日子,西北军在玉门击溃赤金族八千精兵,取得近来第一场胜利。”

“第二件呢?”

“说孙嘉叛变,毒瞎了你的眼睛,我心里非常焦虑,结果看到你好好的,想来,定是敌人散布的谣言。”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真穆帖尔真没放过这个机会,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是彻底落空了。君玉笑道:“正是,真穆帖尔卷土重来就是想瓦解动摇我们的军心,我好端端地站出来,他的谣言不是不攻自破了么。”

孟元敬看她镇定的神情,还是忍不住冲疑道:“君玉,拓桑的事情我真是……”

见他面上那丝深深的惭愧之意,君玉微笑了起来,从小到大,她都和这儿时的朋友心无芥蒂,一起分享过许多喜悦、胜利甚至是失意。此刻,她并不想隐瞒一些事情而让他愧疚不已。她低了声音:“元敬,拓桑还活着。”

孟元敬大吃一惊:“真的么?”

君玉点了点头,很小声地笑着:“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而且,你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曝露自己的身份。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还会来找我的。”

孟元敬松了口气,这一年多以来,他常常为此事愧疚不已,只道大错早已铸成,再也无法弥补,好一会儿他才道:“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元敬,很抱歉,你成亲我都没来喝你的喜酒。我曾承诺一定来的,结果失约了。”

孟元敬淡淡地道:“这怎怪得了你?那时,你怎能出现在京城?”

君玉笑道:“多谢你不怪我。”

我又怎会怪你?孟元敬心里喟叹一声:即使你有空又方便我也不会请你的。唉,君玉,其他酒我都会请你,就是永远也不会请你喝喜酒的。

“岚妮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们还能怎么样?”孟元敬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我舅母为了她们姐妹在宫里的地位真可谓处心积虑。梅妃流产后恩宠全消,现在虹妮怀孕了,她们姐妹的地位暂时应该算稳定了吧。”

君玉听他淡淡道来,却深知其间不知多少惊心动魄的阴谋算计。也难怪梅大将军会如此轻易就被调走了。

“你舅母还是这般厉害。”

孟元敬叹道:“她再厉害又能如何?你算计别人的时候,也得处处提防别人对你的算计。有一次,虹妮不小心惹到梅妃,差点被打入冷宫。若不是我舅母出手得早,她们姐妹的下场真不敢想象。唉,若是我舅舅还在世,又怎肯让女儿去受这样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