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一十一)死亡沙漠,朱公子诉真心(1 / 2)

天空已经星光灿烂。如此璀璨的夜空却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君玉躺在沙地上,时而清醒时而迷乱。逐渐地,清醒的时候就越来越少了。迷乱中,似乎有隐约的柔声蜜语响在耳边,那是拓桑的声音,还有他伸出的温柔的双手:“君玉,我来了,我寻你来了……”

“拓桑……拓桑……”她张开嘴巴,尽力的呼喊回应,可是干裂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是如此微小,小得连自己都听不真

君玉摇摇头,眨眨眼睛,眼前空无一人,一切都是幻觉。最后的一丝希望和生的热切都彻底断绝,她眼前又一黑,躺在沙地上,几乎昏迷了过去。

满天的星光已经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一弯同样黯淡的细细的月亮冷冷地挂在头顶。迷迷糊糊中,君玉忽然觉得唇边一阵湿润。

她勉强睁开眼睛,一个黑影无声地坐在她的身边,将她的头搁在了自己的胸前,而唇边的湿润,正是他在往自己的嘴里一滴一滴的滴水。

此刻,她已经完全脱水了,不能喝水,只能这样慢慢的滴水。

“拓桑……”眼睛很花,看也看不清楚身边的人,君玉心里一阵狂喜,低了头*在那个很宽厚的怀抱里,勉强伸了无力的双手想抱着他的腰。

“在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个拓桑!”

这语气平淡如死水,绝非拓桑的声音。

君玉勉强抱着他的腰的手软软垂下,恍然抬起头,头却很沉重,几乎不能挣扎。

他看着她软软垂下的无力地手。看看她左肩上那道深深的伤口,慢慢地将手里的水囊移开,小心地放在一边。

这水囊里还有大半地水。旁边。是一个抢来的少少地干粮袋子。

最初的两天,他一直有节制地饮水。维持着自己的体力估算着可以支撑的时间。可是,两天后,他也开始滴水不沾了,无论多么焦渴,他都忍着。几乎快忘记了还有这救命的水囊。因为,他一直清楚,那在前面苦苦挣扎着想找到方向和水源地人,从来也没有喝过一滴水。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整整七天没有喝过水,又加上每个夜晚赶路,若不是有深厚的内功支撑,她早已葬身沙漠了。

她勉强睁了眼睛,看着那双平淡而麻木的眼睛。“朱渝……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不能亲手杀你只好亲眼看你死!”

“哦!”

他听着她微弱的声音,看着她手都抬不起来的模样,许多年来。他从来不曾见过也决没有想过,那个英姿勃发的少年终有一天也会如绝境的普通人。这时。她早已不是什么凤城飞帅。也完全消失了她的绝世风华,她蓬头垢面、奄奄一息。干枯至极!惨淡的月光照在她地身上,她的脸色全然的白如死灰。心里一阵疼痛,他轻轻抱住她,摸了摸她冰冷地脸颊,恨恨道:“君玉,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更丑的女人了!”

“哦!”

心里地疼痛也压不下去那股深深地恨意,他狠狠地盯着她:“你迷失方向又没有水,我希望你至少会顺着马蹄印追上来。可是,我等了一夜,你也没有追上来……”

“朱渝……你……我……”

他死死地盯着她:“你什么?我什么?”

君玉微微摇摇头,没有开口。

他的嘴角挂了一丝自嘲地笑容,“这沙漠里,水就是命,我又不是拓桑怎会和君玉你分享性命!你是这样认为的,对不对?”

“不!我不想连累你……如果“如果,我真的是你的敌人,你就会毫不犹豫地跟上来了是不是?你可以不喝敌人的水,但是跟着知道路途的敌人走出去也没关系是不是?”

君玉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他恨恨地盯着她,目光几乎又如追砍她时的疯狂,“我竟然连你的敌人都不如!”

“而且,在我那样嘲笑你之后,我们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了,是不是?也对,我本来就不是你的朋友,谁叫你非把我当朋友的?”

“我还固执地以为,这许多年来,你虽然不喜欢我,可是至少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他见君玉依旧不作声,又忿忿地大声道:“你不喜欢我,怕喝了我的水,更加欠我的情,所以你宁愿死也不愿连累我……”

君玉见他嚷嚷得愈加厉害,不由得微笑起来:“你觉得自己很好么?你才不好呢!你自己也有很多错,脾气又坏又别扭……”

“我别扭又如何?再坏又如何?别人我管不了,你却非谅解我相信我不可!”

“我干吗要谅解你?你追砍我,你想杀我,我怎么敢再追上来?!”

“你也会害怕?什么借口?即使你看到我发狂,看到我追杀你,你也不能怀疑我!你不喜欢我,但是至少应该如相信拓桑一般相信我!”

君玉简直无言可答,干脆闭了嘴巴好省点力气。

朱渝见她沉默不答,嘴角又浮起那种自嘲的笑容,“君玉啊,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可是你终究还是对我存了戒心!如果换成拓桑,纵然他发狂,你也不会戒备於他吧!”

“如果是拓桑,他无论怎么发狂都不会拿刀砍我的。如果是拓桑,决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嘲笑我一番就独自离去的;如果是拓桑啊,他根本就不会为了赌气要我去妥协的!”

他听她微弱的声音突然变得流利而开心起来,不由得握了她的无力的手,忿忿地道:“你不要口口声声将那个讨厌地人挂在嘴边好不好?我一听他的名字就想杀人!”她并不回答.www,n.那一滴一滴救命的水,让她地眼睛慢慢地亮了一点儿。她环顾四周:“朱渝。你的马呢?”

“杀了!”

“杀了?”

朱渝忽然笑了起来:“我恨你,所以把它当你杀了泄愤!”

“哦!”

他杀了汗血宝马后,整个人几乎陷入了完全疯狂地状态。像死过去一般躺在滚烫的沙地上,直到被烫得钻心入骨的疼痛。才清醒过来,起身凭了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他本来就行得不太远,所以,就在君玉和黑马的身子埋在沙子里躲避骄阳地时候,他已经悄悄绕到了她的身后。

那时。他心里对她的恨意简直达到了顶点,恨不得她倒地就死。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如此痛恨这个人却又偏偏不肯放弃,要一直悄悄地跟着她。反正这沙地里,她也走不快,更丝毫也没有留意会有活物跟踪自己。所以没了马,他反倒更轻松地和她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离。

“她已经对我充满了戒心!她宁愿死也不愿追上来和我同行!我是如此的痛恨她,所以。我要看着她如何焦渴地惨死在这沙漠里。”他心里反覆着这个念头,更加坚定地跟了下去。

终於,几天后。她真的倒下了!

明明是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远远看着她倒下。却忽然摧心裂肺地疼痛,天地俱毁般恐惧?

她怎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先行死去?即使要死也应该和自己一起咽下最后一口气啊!

不知什么时候起。君玉又闭上了眼睛。这些天焦渴得气息奄奄,纵然喝了点儿水吃了点儿东西,一时之间,精神哪里恢复得过来?

月光下,她的左手边的沙地上有一方素白地帕子。

朱渝捡起来,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锦帕上的字,再看君玉,塞到她手里,恨恨地道:“只有拓桑这种讨厌的人才会写这么恶心地东西!可笑堂堂的凤城飞帅居然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你不觉得俗气得要命?”

“我觉得很好啊!”渝冷哼一声,恨恨地抓起一把沙子,远远扔了出去,过了半晌才低声道:“早知道你喜欢这种俗气地东西地话,我写个十首八首又如何?”

君玉忽然想起什么,勉强睁开眼睛道:“这些天,有好几次,我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可是回头都没看见有人啊?”

“我看到你和马藏在沙堆里地时候就判断出了你的行动,所以白天自己也藏在沙堆里,晚上又趁了夜色,远远在你身后,你当然看不见我了!”

这两天,他几乎距离她身后不远了,可是她已经焦渴迷糊得无暇他顾了,就算他近了也发现不了了!

她想起他在这并不容易藏身的沙漠里这么久的跟踪,真不知想了多少办法,摇摇头:“朱渝,真是辛苦你了!”

“哼,我又不是第一次跟踪你!在南迦巴瓦的冰天雪地里,我跟踪你们那么久,你还不是不知道!亏得该死的拓桑还自认功夫了不起!还有你,你眼里心里只有拓桑,又怎么会发现我在跟踪?嘿嘿,我想我就是走在你前面你也根本看不到我的!”“你啊,唉!”她叹息一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叹息一声:“都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你连累了我,是因为我也不认识方向。我的马死了,我也不认识路了,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沙漠里……”夜风越来越凉,君玉的脸庞也越来越冰凉。他将她无力的冰凉的双手紧紧捂住,才微笑了起来,“我以为你认识路才悄悄跟着你的。要是早知道你真的完全不认识路,我是绝对不会管你的死活的。我早就盼着你和真穆帖尔两败俱伤,我好渔翁得利。你知道,一走出沙漠,我就可以自立为王。还有很多权势、富贵、美女等着我呢。”

“哦,真的么?”

朱渝避开了她的目光。干涩地声音有些狼狈:“当然是真的,我恨你入骨,只是想看看你焦渴惨死而已。所以。你一点也不用感到抱歉。”

他又看看君玉那样微笑的目光,忽然大声道:“君玉。你不相信是不?告诉你,我早就不以你为念了!这些年我打了很多胜仗,每次都会有部落送上自己地美女,家里早已妻妾成群,我终日沉浸温柔乡里。不知多么快活……”他看看她这些天脱水造成的那种几乎完全干枯憔悴又满面尘沙地灰黯容颜,涩声道,“那些女子,每一个都比你现在这个模样漂亮多了,我又怎会还将你放在心上?”

君玉微笑着点了点头:“哦,好的,这样我就真的不用感激你了。”

“正是,你可不要对我心存感激。我早就丝毫也不把你放在心上了,我拚命追杀你。砍伤你,你杀真穆帖尔那一刻,我是真的想趁机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