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间,不论是冰层、雪层、冻土还是春泥,都被鹰隼犀利的隼喙一啄而破,再往下,便是已无任何拦挡的血肉之身。
铁剑剑鞘与隐之剑直到此时才算有了真正的交锋。
本以为鹰隼的隼喙自当一往无前,让羚羊血溅当场。
怎料完全暴露在危险下的羚羊竟毫无惧意,冷目直面鹰隼,稍稍偏头将头顶双角对准了鹰隼最为脆弱的胸腹处,后腿骤躬骤伸,挺直了脖颈反顶而来。
霎时间,狂风乱作,阴诡扑面!
鹰隼傲然於这片冰天雪地中,却也是头一遭遇到如此刚强不屈的反抗,如此狂烈不羁的阴风。
鹰隼的毛羽在狂风中被无情地撕扯着,本已紧贴於身的羽翅恨不得陷入身体中,既担心被这狂风将翅骨折弯,也因为这阴风冰寒刺骨,超出其所能承受的极限。
然而,即便再狼狈不堪,鹰隼的双眼依然紧盯着羚羊毫无退缩之意,隼喙也未停止向前之意,势要将羚羊撕碎!
喀啦!
随着一声脆响发出,云小白身形倒掠而出,看似飘飘然回落於其出剑处,实则去时比来时更疾。
而姜逸尘则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了两步,手中的隐之剑颓然崩断,三四片残剑叮当落地。
可即使将这些残剑都凑回原处,隐之剑也再难为一柄完整的剑,因为原先剑身裂痕附近区域的玄铁在适才两剑击碰过程后,已化作齑粉,随风散去。
羚羊的双角还是断了,鹰隼还是胜了。
只不过鹰隼并没有任何得胜后的喜悦,反而对於羚羊更为敬畏了。
因为羚羊的双角早已有了裂痕。
因为羚羊的双眼更已瞎了。
因为鹰隼知道自己占了太大便宜。
从云小白出剑到落归原地,仅耗去短短五息时间。
此刻的云小白,面色一如来时苍白,可面容却不如来时干净。
除却衣衫不整外,那本该随风而动的飘逸长发,有大半逃也似地藏到其背后耷拉着毫无生气,另有少许则胡乱贴在云小白眉梢上,鼻嘴间。
看着云小白抬手整理起自己略显狼狈的妆容,冷魅这才从那一剑的短暂较量中回过神来,侧头看向姜逸尘,眼神已再难保持往日的平静无常,而是被几分踏实,和几分不可置信所取代。
冷魅在剑法的造诣上不深,可她的武功修为并不低,足矣在江湖高手之列排上名号。
方才二人间对剑便发生在她身侧,除了当事两人外,自然只有她最清楚那短短数息功夫间蕴藏着多么高深的较量。
云小白那一剑,直来直去,所有的劲力全都汇集在一点上,那是最为极致的力量控制,不浪费一丝一毫劲力,旨在一击而破。
至於姜逸尘的横剑一挡,并未展现多少剑法上的精髓,可他对於功法的运用可谓妙到毫巅。
临剑一刻,姜逸尘先是迸发出体内的霜雪真气,似在身前半丈筑起了一堵厚达三尺的冰墙。
而后所剩寥寥的霜雪真气也被他充分利用,继续在冰墙之后堆起重重雪障。
於此同时点穴截脉心法则将他四肢百骸所有气穴全部开启,释放出体内所有内劲,并疯狂吸纳天地元气转瞬化为内劲。
尽管这部分内劲驳杂不存,可胜在源源不断。
加之有了水系功法运转在前,木系功法既可在最短时间内催动,效果亦事半功倍。
在姜逸尘将这两门功法的运转控制到高度协调时,冰雪便与草木杂糅,以为土。
这便是姜逸尘并未习有土系功法,却为何能给云小白带去既如壁垒难侵,又似烂泥难缠的感觉。
当然,姜逸尘很清楚自己眼下的修为恐怕还是难与云小白相敌,一味防守无异於坐以待毙,他必须反过来给云小白施压。
不能让云小白肆意进攻。
换作以前,单单能抗住云小白的进攻,姜逸尘或以力不从心,可现在,他还有阴风功。
阴风功本便是为最大化霜雪真气的杀伤力所创,姜逸尘的霜雪真气早已修制大成,有此为基,阴风功发动后的彻骨冰寒及霸道凌厉的劲气到底还是让云小白有所忌惮,难续剑势。
於是,云小白只能将余势一鼓作气而出,孤注一掷。
最终的结果,便是隐之剑完全承下了两位顶尖剑客对剑的所有力道,土崩瓦解。
与姜逸尘相处诸多时日,冷魅不多时便明白了为何姜逸尘明明修为上无增反降,反而在武学境界上会有这般进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