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於添重新抬头挺胸扶正笼冠，立直了身躯，双手在袖中掐起个印诀。

在影佛和霍楠看来，於添分明一直站立在原地，却又似从未在那出现过。

不知何故，其身躯上下衣袖边缘竟有晨光笼罩。

猝然间，光芒大胜，直刺人双眼，教人不敢直视！

就在影佛与霍楠眼睛将眨未眨的一瞬，於添已从原处消失，出现在霍楠身前，白净的手掌几乎已拍落在对方天灵盖上！

影佛这才见得於添身周光芒非是晨光，而是佛光！

咚！

仿若千年古刹中的撞锺声自於添之手与霍楠之天灵盖间向四野传荡开。

霍楠立身未动。

双手拇指相并，食指伸出指面相接，余下六指紧扣。

右腿呈盘膝坐姿，左腿膝面与右膝平齐，仅以左脚尖触地。

浑身同样有金光笼罩，虽是女流，可同样宝相庄严，不可侵犯！

“临字印，不动明王？！”

於添心念电转，当即了然一切。

随而咧开嘴，面颊筋肉抽动扭曲着，哈哈狂笑起来。

“那些秃驴果然该死！

“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

“什么名门正派满嘴胡话！？”

於添一面张嘴讥骂，一面以退为进，从衣袖中抖甩出相伴多年的雌雄球朝霍楠左脚所立处砸去！

砰砰砰砰！

两颗看似平平无奇的铁球在地面板砖上砸进穿出。

霍楠身周本是平整的丈宽地面不出片刻已破碎不堪、崎岖起伏。

於添虽未能习得临字印秘诀，却早已知悉清明方丈死前一战的全部经过，并从中悟出针对临字印之法。

——迫使对方双脚离地或难有立足之处！

这般地面就算霍楠还能站住也立身难稳，於添不怕她圈地为牢。

霍楠自也知晓临字诀短板所在，没打算自缚手脚被动挨打，主动换招应敌。

於添见招变招，一身佛光敛去，雌雄双球收摄入手，再出手时双球气势更为狂暴！

这回双球的袭击目标直指霍楠。

却见霍楠举重若轻。

静待雌雄双球从两面夹击而来，双手食指指甲尖顶着中指指腹往外搓弹，点向双球。

双球便以比来速更快的速度反射向於添！

於添双目圆瞪，不敢置信，体内阴阳二劲鼓荡而出包裹住双球，复向霍楠射去！

咻咻！

又见霍楠双指轻弹将双球返还！

於添屡败屡试！

双球便在二人相较内劲的十数合间，来回往复，不堪重压，碎裂成渣！

初一番试探后，霍楠道：“修成四门内功，其中更有失传近两百年之久、阴阳兼修的五蝠神功，这便是你的底气所在？”

於添叹气道：“中秋之夜，老奴只稍微显露出些许十多载勤学苦练的底蕴，便吓得第五将军失魂落魄，乃至次日请旨离京，遂以为已有横行天下的资本……眼下看来恐怕都过不了大小姐这关。”

霍楠道：“或许是你的根基不是靠苦练得来的，不够扎实。”

於添道：“大小姐慧眼如炬，老奴终究是在年岁不小时晚学后进，没有丹药做辅实在熬不过道道难关。”

霍楠道：“五蝠神功的阴阳相克之痛靠丹药挺过来？看来幽冥教帮了你不小的忙。”

於添道：“幽冥教那些人虽然行事恶毒，但弱点也很明显，他们因为各种缘由为世人所弃，要想存活於世，身心都离不开一方净土，只要抓牢了这块‘净土’，就很容易要挟他们做事了。除了帮老奴度过阴阳平衡、五行相克的难关外，还提供了血炼驻颜强骨丹让老奴重拾青春活力，说来真该好好谢谢他们~”

此刻倘若姜逸尘在此，便也能从於添话中了解到自己蛰伏幽冥教期间始终探而难得之隐秘。

霍楠道：“所以，近期他们不再任你使唤，你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於添道：“幽冥教从上到下都是表面张狂无情，实则内心软弱，甘於偏安一隅之辈，这些人不会对老奴构成威胁，不需要他们时老奴也不会揪着不放。”

霍楠笑道：“你倒是拎得清，分辨得很明白。”

於添无奈道：“只可惜大小姐不认同老奴的观念。”

霍楠道：“这本强求不得。”

於添道：“那老奴只能继续得罪了。老奴虽与大小姐同修有四门内功，可大小姐仅是水火相融，老奴同炼金火之余，还有这五蝠神功，算起来通习有五属性内功，不该拿不下大小姐才是。”

霍楠道：“尽管来试！”

於添道：“大小姐小心了！”

一语落下，腾身半空，双掌化漫天掌影如千鸦啄屍般冲下！

霍楠手蕴道火，双拳变万拳以下犯上！

扑扑扑！

两人拳掌硬碰。

於添掌中一道道阴狠毒厉的气息尽皆被霍楠灼火真气打散。

却毫不气馁，与霍楠再交手百余合，越战气势越盛。

久攻未果，於添口中发出声厉啸！

身形移动飘闪如巨大夜蝠，忽左忽右，蹿高伏低，起若惊鸿，落如电闪！

对霍楠展开全方位进攻！

时至此刻，影佛自也识趣地退闪到一旁。

只目不暇接地盯着场上变化。

看着一只大蝙蝠围绕着一颗古松四处飞舞盘绕，偏偏无处下口啃咬。

好半晌，於添才放弃这无头苍蝇的冲击态势。

挂起秋阳的天地突如严冬肃杀。

於添瞳孔收缩，额上青筋凸起，长发无风飘立，将笼冠拱卫於中间。

像是凝集了全身劲气，准备孤注一掷！

不难看出只要他一击出手，定然石破天惊！

谁知他只是欺近霍楠，学着对方举重若轻、轻描淡写地推掌而出。

看似准备了搏虎之力，使出的招式似乎连薄纸都穿不透。

霍楠同样也是简单的反向排掌，与於添相对。

两个人双掌相拍相接，啪啪作响。

简直像是孩童们玩闹时的拍手把戏。

影佛却看得出这决不是儿戏。

二人双掌变化已无法形容，竟似已能使沧海纳入一粟，将有形炼为无形，每一个变化中都包涵着无穷变化，每一次出掌都蕴含着开金裂石、撕裂空间之力！

若影佛有心列出个当世以手为兵的高手榜排行，当有三骑绝尘远远甩开所有人。

其中魁首自当是在莆田一役中徒手力挫非人怪物屠万方的如来圣手。

另二者则近在眼前！

於添只能是位列前三。

霍楠胜之一筹。

至於紫衣候、卢昊之流，即便尚在人世，也非三人一合之敌。

於添能到达如此地步固然远超影佛所料，不过想来不消多久，便将被霍楠从这世间抹去。

果然，约莫十息后，双人拍掌已止，四只手对搭在一起。

於添神色凝重，额上汗珠滚滚而落。

反观霍楠只是气息沉重，可仍面容平淡，古井不波。

以双人所立为中心的十丈方圆地面统统碎裂陷落。

於添脚面更已陷入面板砖下的土中。

不见二人再有任何举动，於添却忽然龇牙咧嘴起来，面目更是剧烈扭曲着！

撕心裂肺的尖锐哀嚎声自於添口中发出，响彻云霄，传遍皇宫！

(本章完)